慕云卿去到前院的时候,方才行至阶前便看到了坐在厅中的容锦,锦袍玉容,俊美无俦。
容锦不知是听到了脚步声还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竟忽然抬头看了过来。
就这样,慕云卿的视线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他深邃的眸中。
慕云卿以前一直觉得容锦的眼睛极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眸子会如黑曜石一般纯净透亮,闪耀着点点华光。
可他很少笑,若笑了,便有人要遭殃。
慢慢地,她便不敢再盼他笑……
回过神来,慕云卿低头收回视线,抱着踏雪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直到它开始轻轻挣扎,她才恍然觉察卸了力气。
川宁侯已入厅同容锦寒暄了几句,回过身来见慕云卿还站在外面,不觉催促:“云卿?”
“……是。”
慕云卿莲步而入,垂眸看着眼前的青砖地,并不抬头看容锦:“见过小王爷。”
川宁侯笑道:“小王爷这猫极有灵性,认主得很,方才小女欲亲近一二,不想竟被它抓伤了。”
容锦闻听此言并不接话。
川宁侯见状只好继续说:“额后来……臣欲抱它过来不得,也被它挠了一把,当真厉害。”
说完他还飞快地看了容锦好几眼。
这次容锦可算是有了点反应,眸光淡淡地扫向川宁侯,嗓音清冽道:“所以呢?”
那个无所谓的语气,仿佛在说:挠你就挠你了,难道还挑日子?
当真跋扈!
由此可见,踏雪随主。
川宁侯知道容锦素来行事与旁人不同,可到底不曾亲身经历,如今倒是知道他何等乖戾霸道了。
他掩下心头万千思绪,只能赔笑道:“臣只是觉得……小王爷这猫养得好,养得极好。”
容锦没再理会他,忽然起身走向慕云卿。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见状,容锦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幽暗之色。
他在距离慕云卿一步远的地方站定,没再往前。
她始终低垂着头,从容锦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刚到他肩膀的位置。
一袭烟青色的银丝万福流苏垂绦纱裙,腰封轻束,披帛微垂。
娴静内敛,清雅温婉,令人见之忘俗。
容锦的注视让人难以忽略,慕云卿手心冒汗,连呼吸都屏住了,勉强定住心神将怀中的踏雪往前送了送:“小王爷的猫安然无恙。”
容锦却没接,而是问:“它可有伤到你吗?”
声音虽还是那般清冷,语气却较之面对川宁侯时柔和了几分。
慕云卿心头“突”的一跳,尽量保持镇静,轻轻摇头:“……不曾。”
恐容锦因此对她留心,她想了想便解释说:“想来是因为民女素日便喜欢喂养些小猫小狗,是以小王爷的猫才对民女稍显亲近。”
“原来如此……”容锦轻叹,接过踏雪搂在怀里后,话锋一转:“只是日后勿要再理会别的猫了。”
慕云卿下意识抬头,美眸中盛满了疑惑。
容锦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幽幽道:“猫这东西,向来不喜欢它亲近的人眼里有第二只畜生。”
话落,他径自绕过慕云卿离开,未再理会一旁的川宁侯。
慕云卿僵在原地。
明明已是暮春之际,她却遍体寒凉,如坠冰窖。
前世容锦便曾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他手下的人来向他回禀什么事情,是个生面孔,她当时心下好奇便多看了两眼,结果当晚被容锦摁在榻上折腾得死去活来。
意乱情迷之际,他覆在她耳边哑声道:“卿卿,我喜欢你,但我不喜欢你眼里有第二个男人,记住了?”
自那以后,她再未见过那名护卫。
如今容锦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究竟是何意?
慕云卿心下思量着事,走得慢了些,川宁侯送容锦出府后回来正好遇见了她,忙问:“云卿,你与小王爷是旧相识吗?”
“……舅舅说笑了,云卿自幼在江南之地长大,怎么可能会认识小王爷呢。”
“这倒是。”川宁侯后知后觉地点头,只是眸中仍带有疑虑:“你有所不知,这小王爷脾气古怪得很,平日也不见他对谁和颜悦色,倒是今日,竟会主动与你攀谈,当真是稀奇。”
“许是因为那猫在我面前还算乖顺,小王爷一时觉得新奇罢了。”
“嗯,想来应是如此。”
“舅舅方才下朝,想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云卿告退。”
沈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慕云卿朝他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中,她才一进屋便见满地狼藉,杯盘茶盏碎了一地,次间悬着的珠帘也被扯断了几根,琉璃玉珠散落得到处都是,就连她妆台上的首饰和胭脂也没能幸免。
慕云卿回眸看向一两,神色无奈:“你们俩……拆家呢?”
一两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小姐,奴婢错了,不过是那猫四处乱跑在先,奴婢也拿它没办法。”
慕云卿摆摆手,示意她先将屋子收拾了,她自己则是坐在妆台前整理被踏雪弄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