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州直接撩起衣摆就跪下去了,“夫人啊,求您放下官一马吧。”
邵芸琅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无动于衷,“赵大人这话我听不懂,您有什么好求我的?”
赵知州颓然地跪在地上,邵芸琅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果然知道了不少。
“下官一直有一件事不解,还请夫人赐教。”
“嗯?”
“夫人为何会怀疑下官呢?您到锦州城的日子也不长,下官次次来拜访都被拒之门外,按理说并未有得罪将军府的地方。
下官的家眷也仅有一次与您接触,虽然事后闹出了下毒的事情,可您应该知道,下官不可能是凶手。”
邵芸琅好笑地问:“您不是杀了那个厨子,还把脑袋送过来了么?赵大人,您觉得自己这个做法像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吗?”
邵芸琅不等他辩解继续说:“本来人送回给官府,就是要放他一马的,我们知道这件事与那个厨子没关系,您倒好,直接二话不说把人砍了,就这么糊涂结了案,这种办事态度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赵知州想过各种可能,就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一个可以草菅人命的父母官,我在锦州城住
着不放心,于是就想让人查一查,正好许主簿还有个案子在手里,也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赵大人的办事手段。
结果,您又来了,不过是一件小事,那许主簿顶多也就是偷了个一把弓弩,他并不知道那女杀手的身份,罪不至死,您下手太果决了。
何况,您还暴露了死士,一个养着死士的知州大人,这其中没点猫腻谁信啊?”
邵芸琅也是佩服这位大人,敢杀人灭口,甚至灭人满门,那许主簿好歹也与他共事一场。
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将军府所有护卫都紧张起来了,一遍遍地巡视着将军府内外,就怕赵知州是带着死士来的。
“原来如此,下官是为了保密,没想到却因此暴露了自己,那输的也不算冤。”
“赵大人身边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吗?如此行径,也多亏了以前锦州城没有比您大的官,否则您的这些行为早暴露了。”
赵知州嘴角一抽,听出了她的潜台词,她这是在说自己蠢,身边的人也蠢。
他气得想立即转身走人,可理智将他按捺住了。
“夫人,您可以保证,若下官实情相告,能否饶恕下官的罪责?”
邵芸琅又
笑了,还是之前那种不屑一顾的冷笑,“赵大人找错了人了啊,官场上的事,您找我有何用?”
“自然是求夫人放在下一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些年,下官赚的也不多,与几位大人分红,各家也都只取了一部分,更多的是用在了锦州城百姓身上。
下官留有账本,可以交给您过目,但其余官员都是被迫参与,还请夫人不要怪罪他们。”
邵芸琅多看了他一眼,一个冷血的能灭了昔日盟友全家的人,竟然在为其他人求情。
该说他太假还是太善良?
“夫人明鉴,下官在锦州任职十八年,十年前,底下的人无意间发现了一铁矿,当时下官欣喜若狂,若将此事上报朝廷,下官肯定能升官离开这里。”
邵芸琅点头,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惜下官时运不济,那一年正好南方大涝,北方大旱,朝廷忙于赈灾,根本无暇在意其他事情。”
邵芸琅仔细回想了一下,时隔太久,那时候她还没重生,根本不记得那场天灾了。
“当时幕僚就劝住了我,说这时候上报,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而且锦州城也大旱,朝廷拿不出赈灾银,百姓民
不聊生。
于是下官就做了一个决定,先挖一部分铁矿出来,卖了换成粮食,先解锦州城的燃眉之急。”
邵芸琅暗暗点头,这个做法虽然有违法纪,但也情有可原。
她也猜到了后面的事,八成是人心不足,或者是知情者太多,最后想再上交朝廷也没那么容易了。
“下官是北方人,入仕后就在这一片做官,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更没有人脉,因此铁矿挖出来后只能拜托李家打通销路,换取了银钱和粮食回来。
原本下官是想,等熬过了这一关再上报朝廷,到时候我们把开采的痕迹抹除,朝廷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谁知道,一年后,山里突发山洪,几十名矿工被埋在了山里,下官知道,这次没那么容易瞒住了。
为了发到足额的抚恤金,下官不得不继续挖铁矿来弥补损失,挖了三年,我们大家见无事发生,朝廷根本不会关注锦州一个小小的地方,东北军也很少会插手地方政务。
因此,这件事就被瞒了下来,而知情者也默认了这座铁矿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了。
下官与他们协商过,这铁矿的收益一半要用来弥补财政,一半才能大家分红
,一共有九家参与其中,我们每年也不敢大肆开采,因此卖的量并不多,每家分到的银子也不多。
这样大家也能心安理得一些,时间一长,我们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根本没想过要将铁矿交还给朝廷,有了这座矿山,锦州城的日子也好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