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里,沈铎还在卧床休养,他的腿没三个月下不了床。
这段日子,他已经打跑了许多伺候的丫鬟小厮,将沈府搅得天翻地覆。
沈夫人一边要照看生意,一边还要照顾儿子的心情,忙得心力交瘁。
这日一早得知官府送牌匾的事情,沈夫人又气又急。
不仅是那些供货的商人一个个跑去文轩阁献殷勤,她手上签出去的订单也被退了不少。
他们沈家的产业主要是茶叶、丝绸、瓷器这三大项,品质好,价格公道,一直是货商采买的首选。
如今却一个个来退单,定然是那谢家使了坏。
这几年,丝绸和茶叶的价格一直高昂,沈家赚了个满钵丰,她又故意压了一些货,减少市面上的货物流通,使价格居高不下。
但如此一来,他们沈家的仓库里也积压了不少货,正准备往北边打开销路。
可最大的一个北地商人竟然拒绝了签约,又让她损失了一大笔。
沈家的大管事从外头跑进来,边跑边喊:“当家的,当家的……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天还没塌呢,慌什么慌?”沈夫人起身呵斥道。
“天就快要塌了!”大管事一口气跑进大厅,哀嚎道:“当家的,我刚得到消息,咱们在外地的铺子,从北往南,一路都让人砸了!”
“什么??谁干的?从北往南是什么意思?”
“从……从京城一路过来的几个州城,凡是咱们沈氏商行的铺子,全都被砸了
一遍!”
“谁这么大胆?报官啊!”
“报官没用!是……听说是一个什么将军,带兵打仗的,带着好几百个兵,说砸就砸,拦不住啊!报官了,可人家官府一听说是那人,压根不敢管。”
“所以,到底是谁?”
沈夫人还没问出来,外头又跑进来一名管事,是姑苏城最大的布行掌柜。
“夫人啊,您快去看看,有一个带兵的少年将军,把咱们布行砸了!”
“是不是长得很俊,十六七岁模样的?”
“对对对,我听那些兵喊他……监军大人!”
沈夫人一屁股坐下, 神情呆滞,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惹到这样的人物了?”
“那人若是东北军的监军,会不会与谢家的人有关?”
“是啊,那谢三夫人不是刚捐了十万两银给东北军吗?二者必然是认识的。”
两位管事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沈家这次麻烦大了。
他们当家到底还是见识太少,被这几年的盈利冲昏了头,以为自己很厉害,实则啊,女人就是女人,眼界狭小,连姑苏城里的关系都弄不明白,何况是京城的。
“哎,如今还是趁早想想该如何挽回局势吧。”大管事叹了口气,提议说:“不如我与夫人一起,去谢府道个歉吧?”
沈夫人打了个激灵,双目狠狠地瞪着他,“让我给一个小辈道歉,你让我面子往哪搁?何况上回的事情已经两清了,我沈家
可是付出了十万两,结果好处全让谢家拿走了。”
管事心想:那您不也让人为难了谢三夫人的铺子么,一报还一报,人家砸了你的铺子,不冤。
杨钺坐在铺子的柜台上,一手握刀,一手拎着铺子里的掌柜丢到一边。
“与你无关,躲一边去,别被误伤了。”杨钺砸归砸,人一个也没伤。
而且他也只是砸铺子,铺子里的银钱分文未动,否则官府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了。
铺子外围满了观众,对着里头指指点点。
“不是咱们姑苏的兵吧,看着不像。”
“看他们那凶猛的样子,一看就是杀过人的,砸东西跟玩似的,肯定不是当地的兵。”
“这是沈家的铺子吧,难道是沈家的对手来的?”
“哪个对手能请的动军里的人,看那小将军那般年轻,也不知道是几品。”
“长得真是俊啊,咱们姑苏城里可没瞧见这么俊的公子。”
“让让……让让……官府办事……”一群衙役赶了过来,推开人群站在铺子门口。
杨钺朝这边斜了一眼,并不让人停手。
那衙役认出是正规的杨家军,点头哈腰问:“这位小将军,还请先停手,有什么话好好说,这么多百姓看着,对您对杨家军的声誉都不好。”
杨钺从柜台上跳下来,双手抱胸走到门口,对着姑苏的百姓说:“各位乡亲父老,大家一定很疑惑我为何要砸了这家铺子。”
人群发出应和声。
杨钺痛心疾
首地说:“本官乃是东北军监军,刚结束与东辽的战事不久,此次南下看到了沈氏商行的铺子,满心愤恨无人言,哎……
你们不知道啊,这沈氏商行与东辽西凉一直都有通商,这原是好事,用咱们的东西高价卖给外族人。
可沈氏商行为了逃税,竟然与外族的马贼勾结,回回商队都会遇到马贼抢劫,回回货物全丢,回回都能全身而退,这般糊弄边军,不就是为了逃避缴交税银?
众所周知,这边境的税银收上来是要当军饷的,沈氏逃了多少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