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芸琅这天起床后眼皮就一直跳,以为是这两天没休息好的缘故,借着养病的名头又缺了一次早课。
最近这些天,她除了早课连院门也没出过,安安心心在屋里抄经书。
惜月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其实比起大宅院,在这山里反而更自在,没人天天盯着她,纠她的错。
“姑娘,您说,咱们会不会住久了都舍不得回去了?”
“不会,我就算要住在外边也要住自己的地方,寄人篱下总归不舒服。”
“那倒也是,将来等您有了自己的陪嫁庄子,奴婢就陪您去庄子上小住几日,闲来摸鱼打鸟,上山下田,一定很好玩,奴婢还会做烤麻雀,可香了。”
邵芸琅被她说的心动了,她的钱还在钱庄里,是不是可以拿出来置办产业了?
如果买了庄子,她就又要成穷光蛋了,或者可以先拿这笔钱发一笔小财。
她记得今年蚕丝的价格大跌后又大涨,丝绸的价格也因此起伏很大,当时因为家里要办喜事,采买的管事以次充好,梁氏差点在新妇面前出了大丑。
她不懂经商,但如果能找到可靠的货商,也许可以做一次奇货可居的买卖。
“最近孙小福可有带消息来?”
“没什么有用的,只说长公主府和国舅府要联姻了。”
邵芸琅动笔在宣纸上写下“天作之合”四个大字,心想:如果到时候武侯府去吃酒席,她就将这四个字塞进礼品盒里当贺礼。
柔佳郡主天天询问进展,得知邵芸琅龟缩在庵里不出来,一发狠,偷拿了她爹的一枚令牌,悬赏雇人到溪源庵纵火杀人。
几个尼姑和被家族遗弃的女人,死就死了,就当给邵芸琅陪葬了。
***
夜黑风高,几个黑衣人沿着院墙泼油,将背来的木柴堆放在墙角,很快,火苗窜了起来,从外往里蔓延。
第一个发现着火的是那个毁了容的丫头,她夜里就睡在厨房隔壁的杂物间里,发现着火后立即拿了铜盆敲响起来。
“铛铛铛……”的声音在夜里像一记警钟,惊醒了许多人。
邵芸琅住的院子最高,听到动静跑出来时,下方的院子已经开始烧起来了。
她忙吩咐惜月,“快往山顶去,那边有路可退。”
惜月看到有人往这边跑来,紧张地问:“姑娘,要下去救人吗?”
“不救,自己保命要紧。”
“可……青夫人和李夫人……”惜月心肠软,无法做到对熟人见死不救。
邵芸琅瞪了她一眼,想着徐母对自己不错,也无法做到见死不救,更重要的是,救了徐母就等于让徐良美欠她一个人情,以后也许用得上。
她跑进院子舀了一盆水往身上倒,冻得牙齿打颤,然后带着盆跑出去,边敲边喊:“大家都往山顶上跑,这边有路!”
她斥责惜月:“你还愣着干什么,下去找人!”
惜月拉住她说:“不可,姑娘,我去就行了,您别去!”
“闭嘴,磨磨蹭蹭的找死吗?”
邵芸琅逆着人流往下跑,时不时拉着人问:“看到李夫人了吗?”
根本没人理她,大家都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逃跑。
徐母住的院子在半中央,年纪大了睡眠浅,一听到声音就跑出来了,但是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摔了一跤,把脚给扭了。
她身边就一个老婆子照顾,也背不动她,于是两人只好搀扶着慢慢走。
邵芸琅很快在半路遇到了她们,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让惜月背上徐母快上去,她则继续往下跑。
“姑娘,别下去,太危险了!”惜月后悔了,她怎么能拉着姑娘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邵芸琅既然救了一个,就不在乎多一个,“无事,我很快就回来。”
最后跑上来的一批是庵里的比丘尼们,也不知道人全不全,一个个灰头土脸,邵芸琅始终没碰到青夫人主仆,心一点一点下沉。
等到了青夫人小院外,邵芸琅发现外墙已经烧起来了,火蛇撩过头顶,热辣的让人流眼泪。
她大声喊道:“青夫人……青夫人……您快出来!”
屋里有争执的声音,青夫人的婢女跑出来,震惊地看着她,“邵姑娘,您怎么来了?”
“你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把你家夫人带出来!”邵芸琅一句话说完被烟呛着了,捂着嘴咳嗽。
那婢女无所谓地笑笑,“邵姑娘快走吧,我家夫人说她不想离开这里。”
“疯了吗?她想死?”
“是啊,烧了挺好,干净,反正已经脏了。”青夫人从屋内走出来,穿着单薄的寝衣,脸上竟然还带着妆,愣愣地看着大火。
邵芸琅推开那婢女冲过去,捡起一根木棍重重敲在她后颈上,她第一次这样敲人,也不知道力道准不准。
青夫人诧异地盯着她,几息后双眼一闭,晕倒在地上。
邵芸琅被浓烟呛了一口,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仿佛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唤,冲那婢女吼道:“快过来帮忙!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她好不容易重生了,可以换一种活法了,才不要被烧死在这里。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