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芸琅听着这些放肆的笑声与污言秽语,大概也明白这些人是不讲理的。
对付不讲理的人最好别跟他们废话,只会气死自己。
她拿起车厢里的马球棍,打开车门后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受惊,大叫一声,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那几个人也不是真的不怕死,不过是以为车夫不敢往他们身上撞而已。
见马儿抬起前蹄,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跑都来不及,跌跌撞撞地趴在路两边。
围观的人群暗暗叫好,这种欺男霸女的混蛋就该撞死了才好。
雅集内,有顾客目睹了这一幕,“又是云阳侯家的不孝子,成天带着几个不着调的狐朋狗友招摇过市,这回碰到硬茬了。”
“说起来,那位邵家二姑娘还真有些野性,难怪能与西凉人一较高下。”
“是啊,就是太厉害了些,经过今日这一闹,怕是许多夫人见到她都得退避三舍。”
“要我说,娶个这样厉害的媳妇回去,正好可以镇一镇家里的不肖子孙,说不定还是福气呢。”
邵芸琅不知道外人会如何评价她,她也无所谓,等马车绕过街市,对车夫说:“掉头回去,如意还没上车。”
车夫擦了一把冷汗,哀求道:“姑娘,那几个人说不定还没离开,再遇上就麻烦了,如意那丫头认得路,会自个回去的。”
邵芸琅撩起窗帘,看到街边有座茶馆,对他说:“我在这茶馆等你,你去接如意,没我在车上,那群人也不会再闹事了。”
不等车夫反驳,邵芸琅带着惜月下车。
茶馆只是普通茶馆,这个时间正好有说书先生在说故事,掌柜见两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进来,眼睛一亮,忙亲自接待。
“二位姑娘是来喝茶?”
惜月递给他一两银子,“可有安静些的雅座?我家姑娘在此歇歇脚。”
“有有,您二位楼上请,我这就去安排。”
邵芸琅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掌柜亲自给她们上了一壶碧螺春,还赠送了两碟茶点。
“姑娘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小的。”
“知道了,你去忙吧。”
惜月还有些惊魂未定,喝了一杯热茶压压惊,见邵芸琅波澜不惊地盯着窗外看,好奇地问:“姑娘,您就不怕吗?”
“怕什么?怕那几个无赖?”
惜月点点头,“他们连武侯府的名头都不怕,可见出身高贵,万一真撞坏了,会不会有事啊?”
邵芸琅冷笑:“不怕武侯府的人未必就出身高贵,也可能是一群蠢货!”
这也是邵芸琅在路上才想明白的,对方未必真不怕武侯府,只是不怕她一个庶女罢了,就算撞死了,谁还敢让她偿命不成?
“姑娘,您胆子真大。”惜月佩服极了。
邵芸琅盯着楼下街边的两个乞丐说:“胆大无妨,但心也要细,今日若遇到的是旁人,我未必敢这么做。”
惜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柔声说:“好可怜的孩子,这天寒地冻的,也许都活不过除夕。
听说今年北方闹雪灾,又不知有多少人饿死冻死了,当年家中将我与姐姐卖了,也是为了一口吃的。”
邵芸琅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天黑了,夜里估计会下雪,吩咐惜月说:“你给掌柜的一点钱,让他给那二人送点热水和馒头。”
惜月高高兴兴地去办,邵芸琅回想曾经手握大权的日子。
世人都想往上爬,因为只有站得越高才能得到越多,才能不被欺辱。
她享受过至尊的滋味,这辈子真的能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寡妇吗?
如果失去武侯府与夫家的庇护,就今天那样的无赖随时都可能欺负上门,无依无靠的女子在这世道能安稳生活吗?
她看见茶馆里跑出去一个小二,丢给那对乞儿几个馒头和一碗热水,对方连连磕头,迫不及待地将食物塞进嘴里。
楼下说书先生讲的是武侯与西凉大将连战九天九夜的故事,她从小听着长大的,也以此为荣。
这世间,有因战乱流离失所的,有因天灾无家可归的,也有因人祸被迫远行的,人生百态,她又岂能事事顺心如意?
也许是说到了武侯府,有人提了她的名字,说起了昨天那场马球赛。
她再一次听到了刚才那种言论,竟然有人怀疑是她害了邵宛卿,夺了她比赛的机会,取而代之。
“若是邵大姑娘参赛,一定也能赢,那西凉人不堪一击。”
“这倒是,不过人是邵大姑娘自己举荐的,这其中难道还有内情?”
“邵大姑娘顾及武侯府荣耀,不忍失去这个机会,这才推举亲妹妹上场,真乃大义之人啊。”
“如此也说得通,不过邵二姑娘确实英勇,昨日有幸亲眼观赛,瞧着直率活泼,不像是那种阴险小人。”
……
邵芸琅喝着没什么滋味的茶水,将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她好,连一刻都等不了,这么快就将谣言传开了。
没过多久,武侯府的马车出现在街道上,邵芸琅结账离开,车上的如意一见到她们就哭着说:“姑娘,奴婢……奴婢还以为你们……”
她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