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房里大都是些姑子在忙碌着,男子们基本都去了前堂做接引和看顾场地的活计。桃一小小地探出个头,就被揪了小辫子拎到角落。
“你不好生在厅里待着,来这作甚?”揪走桃一的是正庵里的蛮姑子,“又想使坏,嗯?!”
“松开、给我松了!!!”被人拽了小辫子自然是极为不爽,桃一反手抓住另一端用力要拉回自己的辫子,费了半天劲,对方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桃一的脸刷地就黑了。
“好好好、松松松~”见他这般反应,蛮姑子甚是满意地送了手,悠悠道,“前些日子听得吉安姑子说道,你在这守卫兵营里倒是改了不少臭脾气,看来是假的。”
“哼、”桃一抱胸哼哼不理。
“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再想趁乱使坏,黄姑子脾性好不与你计较那些,在我手底下敢使坏,别说你这个小辫子,整个脑袋我都给你揪秃瓢了!听到了没!”蛮姑子叉腰。
“切、”桃一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异北城有一座叫做正庵的庵庙,行的是修神之道,庵庙坐落在城外的异北岭山之中。庵庙里的姑子极少会出到庵外,此次蛮姑子是受了城主赤萧铭之邀来为婚宴做祝茶和祝汤的。
这种行祝礼的积德之事,庵庙里的吉安姑子总会派分给年纪稍轻些的姑子去做,一来是多少能够结些善缘,二来也是让这些还没有收心的姑子们得些去走走玩玩的正当机会。
蛮姑子是正庵最年轻的姑子,其次就是刚刚提到的黄姑子,也是将桃一捡回去的姑子,对他很是宠爱。有一次黄姑子行祝礼的时候将尚且年幼的桃一一起带了去,桃一因为好玩,偷偷地把整罐的盐全倒进了锅里,闯了大祸...
祝礼出了问题,主人家虽是恼怒,也是不敢责怪于正庵的姑子,只能默默认栽,可黄姑子回了正庵之后定是避免不了被责罚的。
那次黄姑子和桃一被罚在正庵的静思塔的底层地窖里跪了三个月。黄姑子把两条薄薄的跪垫叠在一起给桃一躺了,把外袍也给桃一当薄被盖上,一边要蒙眼罚跪,一边还要讲着故事哄桃一入睡。
这些事情桃一都不大记得了,许是那会儿年纪太小,只知道黄姑子的腿脚似乎一直都不太好,稍稍劳累些腿脚便就使不上劲了,因此她不大爱出远门。
吉安姑子是正庵里大姑子,也是她将桃一送进守卫营的,具体是因为什么,桃一也讲不清楚。
正庵只有六个姑子,姑子们修行到一定的程度,冲破雷劫后,修为会更上一层,这时就能被在名字后缀上一个“安”字,这是极大的荣耀,在正庵中,做到的也仅仅只有吉安姑子一人罢了。
看着桃一气呼呼地走开,蛮姑子掩嘴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颇有风情,与方才的蛮泼样子很是不同。随即飞快的正了神色,重新整理出一副不碍世事的傲慢样子出来。
桃一莫名其妙被教训警告一顿,自是不爽,去里间存酒饮的小仓箱翻找装了果桃甜汁的葫芦,甜汁好像只剩下一壶了,桃一又挨个揭开盖子闻闻,挑了个味道差不多的葫芦就一并抱走,回了厅里继续喝。
木疆错见着桃一回了厅中,且门外并没有闹事的吵闹声,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桃一回到锦凳上继续坐好,他知道木疆错担心的是什么,摇摇葫芦,冲他眨眨眼笑。只不过他狡黠眨眼的时候端坐着的赤萧铭微微偏了头看了过来,这个笑好像是被他接收了,视线相触,桃一倒是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直到赤萧铭收回了视线。
大婚的仪式一步一步按照礼节进行,结束后桃一怀里的两个葫芦也都空了下来。宾客们落座用餐,此时的桃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很是殷勤地为大家盛舀祝汤,一边舀还一边不停地说吉祥话,这番大大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有些心里发怵,这小子的坏心思出奇的多,不得不防,而跟桃一有过过节的人面对这般情景更是措手不及,这碗祝汤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这可是正庵里的蛮姑子为城主最宝贝的迷心大人亲自做的新婚祝汤,且不说祝汤的诸多益处,若是不喝,拂的可不止一人的面子,是为大不尊大不敬,可若是喝了,眼下桃一这小子这般奇怪行为,怕不是早早地动了坏心眼要给自己使绊子呢…
短暂的权衡之下,大家还是懂得轻重的,皆是如壮士断腕一般仰脖喝了个干净,接着赶忙请退回家,谁又知道这后劲如何呢。
托桃一的福,宴席开了不久,宾客就纷纷散了去。木疆错倒是乐的见这番场景,送了赤萧铭离开后才突然发现,竟是怎么也找不到桃一了。
罗禅道,许是玩的累了回去睡了吧。木疆错想也觉得是极有可能,也就没再遣人去寻了。
桃一确实是玩的累了要回去睡,出了院门后兜兜转转好几圈,却怎么的也没能寻着自家的房门,折腾了大半天累的厉害,误喝了果酒使得头脑发昏,晕的厉害了,干脆倒进路旁葱郁的草丛里便睡了去。
睡梦中迷迷糊糊中被一只手拉起背到背上,醒来时就已经躺在床榻之上了,暖玉被用布条缠裹在腹上,榻前的矮凳上置了瓷杯,炉上煮着姜汁,这会儿炉火烧的正旺。
喝过酒的桃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