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坦听出李晆不愿出人手,只能在自己队伍里挑了四个壮汉,怕杨直叔从担架上滚下来,又让人用绸布牢牢捆了一圈,远远望去还以为谁家杀的肥猪要抬到城里售卖。
“中延乃名门之后,万不可胡乱攀附,免得糟践了声名!”杨直叔趴在车板上小声说道。
崔瀚不置可否,斜眼冲着痔疮太监傻笑,似乎没听到一般。
......
大唐修不起高速公路,蜀道难于上青天可不是吹的,即便骑在马上也要累出一身汗,更何况还带着个屁股朝天的太监。
百十号人龟速前进,愣是天黑都没赶到鳌厔驿,只能在路旁找片空地随意歇息。
“哎呦,哎呦,快去把耶耶的药端来,疼死个人咧!”杨直叔捂着屁股大叫。
卢坦一脸嫌弃地指挥下人给痔疮太监敷药,顺便扇风点火道:“您老病体未愈,嗣王等却将您置于野地,若是晚间着了凉露,却该如何是好?”
痔疮太监回头瞅瞅李晆一行,咬牙切齿地说:“若不是怕这祸害赶在咱们前边,咱家怎会遭这老罪。明日到了官驿,你便想法让他们停上三五日,待咱家病好些再赶路。”
卢坦点点胖乎乎的脑袋,伸手接过下人递来的干粮,瞟眼瞅见杨直叔换药的样子,顿时没了胃口,不但饱了,还差点呕出来。
李晆这边,游侠们已经搭好了火堆,顺便还刨出个地炉用来熬汤,山里夜凉,不吃些热食容易得病......
咸肉,风鸡加干菜汤,再泡上个火烤过的死面饼子,李晆认为伙食标准可以达到五星级。见杨直叔那边没挖地炉,便从锅里捞了只煮好的风鸡让程述送过去。
“不去,没见他昨日咋对您的!”程述拒绝执行命令。
李晆上前踢了这傻大个一脚,小声说道:“你不去,我便亲自送去,到时看看丢脸的是你还是我!”
程述可不想自己的主家被当仆役,拉长了脸地把鸡端到杨直叔面前,还报复性的扯下个鸡腿,美其名曰试毒。
被当猪抬一天的杨直叔早就饿了,毕竟叫唤也费体力,本就不想啃那干粮,见程述吃得香甜,立马就扯过鸡头啃了起来。
“嗯,放平日里咱家瞅都不瞅这干货,今日兴许是路途辛苦,这才勉为其难享用几口!”痔疮太监便吃边说,一旁卢坦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也没见他给上一两块。
“听听,听听,这鸡还不如喂狗!”程述蹲在李晆身旁小声嘟囔。
“本官记着痔病发者需清茶淡饭为上,肉骨不可轻易食之,殿下您这鸡..........?”崔瀚神秘兮兮地问。
李晆一脸无辜,摊开双手道:“杨使令病体亏空,本官这是尽同僚之谊,区区一只鸡哪够,一会再送些干肉过去!”
崔瀚:“........”
程述:“.........”
一夜无话,李晆裹着涂了桐油的麻布睡得香甜,清晨却被一阵惨嚎给惊醒。
“哈哈哈.....哈哈.....主家,您听听,那姓杨的如厕跟受刑一般,可是笑死个人咧!”程述笑得直不起腰来。
李晆爬起来,眯眼望向躲在树丛后惨嚎的杨直叔方向,却只见卢坦在那忙里忙外,高延养已经全身甲胄骑在马上,目光死死盯着李晆一行。
好容易等痔疮太监完事,已经比既定的出发时间晚了大半个时辰。望着躺在木板上只剩半条命的杨直叔,李晆认为今天还需要接着露宿野外。
鳌厔驿是关中入傥骆道的第一驿站,距离县城不过八十余里,属于重点军事设施,女墙,箭垛,甚至连绞车都不缺,光驿卒就不下三十人,寻常盗匪连边都不敢挨。
曹老头作为鳌厔驿年纪最大的驿卒,已经在此苦熬了三十年,连儿子娶婆姨的钱都没挣到。若不是驿丞答应,过了今年就给儿子谋个税吏的差事,他早回家种地去了。
这几年西川战乱,傥骆道的往来客商少了许多,曹老头望着院里稀稀朗朗的杂草陷入回忆。当年盐贼作乱,先帝爷就是从这赶去蜀中的,当时连马厩里都住满了人,自己只能靠在石墙上熬了一宿,半夜里承蒙圣恩,还被赏了半碗羊汤子,虽说没肉,可就着糜子馍馍喝下去,那滋味,给个神仙都不换。
后来郑相收复长安,先帝又从蜀中回来,自己伺候着给御马洗刷,还被赏了十贯钱和两匹娟,这才帮儿子办了婚事。如今听说新皇帝登位,也不知还走不走傥骆道,若是走,自个一定去求求情,让儿子顶个缺位,免得小孙子整日喊饿。
一阵马蹄声把曹老头从幻想中拉回,驿站东边的官道上隐隐露出行进的队伍。
“关中入道,上闸严查!”曹老头大声吼道。
两个年轻的驿卒赶忙将木门关上,抽出横刀站在官道两侧,眼里的兴奋却掩饰不住。
“曹头,您说这次过来的是商贾还是官军?”有驿卒乐呵呵地问。
“管那作甚?去把伙房的水烧上,免得一会又被责骂!”曹老头挥挥手,自顾自的走去马厩,那边的草料也该备些放着。
李晆穿越以来是头次见到大唐的驿站,不同于给商人住宿的邸店,驿站属于国家机构,只有往来的官员和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