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舱内憋憋屈屈地待了一整晚,众人下船时,都很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看榜的地方大家都熟得很,就是先前用于比试的那块场地。只不过此地现在经过一番洒扫,擂台与战斗的痕迹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块抬头为“甲”“乙”“丙”的布告栏。
秦云溪这回又是遥遥缀在队伍尾巴上,到地方时,是比上回更夸张的人山人海。
按理说,这学宫设置了守擂三胜才能进甲班的条件,这甲班的牌子前应该很少人才对。谁知秦云溪与阎昭放眼一望,这儿竟然是人最多的。
搞不懂。
阎昭问:“三胜的人竟有如此之多?”
秦云溪也不明白,他低声说话,似自言自语:“也许学宫岛中还有很多厉害人物吧。”
阎昭觉得不对。二百三十四人,再如何卧虎藏龙,也藏不出一百五十多个甲班生吧?她分魂探出去瞧了一眼,在这歪斜的人海中看到了罗通、封三行还有那个神奇的阵修,甚至……二百三十四也青着一对眼圈混在里头,在看榜。
阎昭便道:“嗯嗯……应该不是吧?”
秦云溪歪歪头,满眼的好奇,依旧是不太明白的样子。
这场面投进玉中,系统小声嘀咕了句“好可爱的耶耶”,正想催促阎昭给少年答疑解惑,便被投影边缘的另一个身影吸引了目光。
这人怀里抱刀,悄悄摸摸凑到秦云溪身后,猛一拍他的肩膀:“喂,在这儿傻站着干嘛呢?”
懂行的来了。
秦云溪没被吓到,他脑袋微侧,仍是一副好奇心十足的样子。借系统的话来说,这叫“可爱耶耶”:“本是来看看以后的同班,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袁一刀困惑地“啊”了一声,转念一想,明白过来:“你不会没听教郎们讲的话吧?”
秦云溪:……
怎么说呢,确实没听。稍稍回顾一下当时的感觉,好像只记得一些零碎的患得患失了。飞舟上,教郎们开口,“嗡嗡嗡”又“嗡嗡嗡”,什么规则都没能入得了他的耳朵。现在不一样了,少年拇指抚着剑鞘上的纹路,应得很爽快:“还请袁兄赐教。”
袁一刀露出牙酸般的表情:“别搞什么兄啊弟啊的,叫我袁一刀就行。”
接着就是解释:“甲乙丙共三个班,但咱们可是有二百多人,总不能甲班才十来个生徒,旁的班里各挤一百多吧?所以呢,规则其实是‘三胜者必进甲班’,余下众人按表现分配。”
原来是这样。
秦云溪懂了,“表现”是个玄之又玄的概念,谁还不能有个得进甲班的梦呢?
他想了想,道:“多谢,那我就不用看了。”
少年找不到自己不能进甲班的理由,手中握着新得来的剑,就想着要去比划比划。然而他转身想走,却把袁一刀弄得哭笑不得,腾出一只手来拦他:“你去哪儿啊!榜上还写着你的舍馆,你不看,是想要睡大街么?”
秦云溪:……
这件事他也确实是没放在心上。这么多天风餐露宿,都是哪里能歇就歇哪儿,他都快忘了——自己不是个野人,现在是学宫岛的门生了。
阎昭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睡大街也可以啊,反正习惯啦。”
这句话她没外传。捻动法诀,递出去的是一句:“居有定所,恭喜你啦。对了小孩儿,榜你不用自己看了,我马上帮你看回来。”
其实是她嫌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太麻烦。
秦云溪的耳根红红,还没来得及道谢,阎昭就已经分魂出去又回来,看完了。她不仅看了秦云溪的,还顺道帮袁一刀也看好了:二人都是表现上佳,妥妥的甲班生,各得了一间独住的屋子,房间还是对门——分别是甲号舍馆的一、三号房。
秦云溪于是将这个消息转达了。
袁一刀奇道:“你不是没看吗,怎么知道的?”
不知为何,秦云溪有些想开玩笑,轻咳一声,道:“山人……的师父自有妙计。”
他这话说来没人信,会信的一魔一统正在分享一盒薄荷糖,那盒子差点没被阎昭给捏扁——完全是听不下去这冷之又冷的笑话,给冻得。
袁一刀也没笑,她“哎哟”一声,大力拍拍秦云溪的背:“好了好了,知道你最喜欢师父了,咱们去看房吧。不过我得先说好,你若是敢骗我,当心大刀伺候。”
少年眼神坦荡,坚持道:“山人的师父不屑骗人。”
系统已经麻木了。ooc的孤狼不是孤狼,是笨蛋复读机。
而少年自然也被袁一刀勾着脖子“挟持”走了。他踉踉跄跄地走着,心里仍在纠结——为什么都没人笑呢?
学宫岛备好的舍馆有整整一排,距离放榜处并不算远。因着学宫是为各门派子弟过渡启蒙所设,不论生徒实力如何,都只会在岛上住满一年。去年的人儿早都走了,现在的舍馆空空荡荡,静待着新入门的孩子。
阎昭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扯谎,两人走到走廊尽头,一对门上的牌子,就知情报正确无误。袁一刀“唔”一声,开了门,朝秦云溪挥挥手:“行吧,算你这山人说得对。明日开始修习,第一门课是教御剑的,可别忘了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