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回了定国公府。
夫妻二人先去给王氏请安,王氏问过,知道求得了符,很是欢喜,叮嘱他们按照长春道长的吩咐把符挂起来,就让两人回去了。
子嗣子嗣,小夫妻不时常相处,何来子嗣?
虽然秋天已没有夏日那么热了,可是走动了一天,清词还是觉得出了一身的薄汗,黏黏的很不舒服,是以一进了安澜院,她便迫不及待地吩咐知微与知宜备水沐浴。
待她沐浴出来,用长巾擦着滴着水珠的头发,萧珩抬脚进去了。
知宜呈上了一封烫金礼帖:“嘉阳公主府今日遣人送来的。”
清词接过来打开,里头是一张薄薄的花笺,纸色如霜,隐约透出合欢花的花纹,轻明似霞光乍破的颜色,绮丽里染着些许荼蘼的气息,又有隐约的芬芳隔着信纸透了出来,是嘉阳公主的风格。
嘉阳公主的字亦有风流气骨,不是寻常闺秀的簪花小楷,反而笔力峻激,如飘风回举,潇洒磊落。
清词的唇角勾起,若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接了这样一张信笺,如何能辜负美人恩呢?
自那日将嘉阳公主送回府后,公主府中再无消息。清词曾暗暗焦灼,公主醉心风月,那日相逢,对她而言,许是再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说不定已抛诸脑后,但她也不能贸然上门,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安国公府的赏菊宴,再在嘉阳公主面前刷一回印象了。
笺上寥寥几句,约她明日过府小聚。
清词因着此事长久悬着的心瞬间轻快下来,也忽然有了小儿女的心思。她让知宜翻出在闺中自制的松花笺,娇嫩养眼的松绿色很衬她此刻的心情。
清词坐在窗前,兴致勃勃地回帖,又一面琢磨着嘉阳公主于世家之间流传的爱好。
听说,嘉阳公主爱美人,爱名画,亦爱品鉴美食,还听说,嘉阳公主棋艺高超,得自先帝时期国手鲁先生亲传。清词虽觉得自己棋艺也不差,但自嫁入定国公府以来,便再未与人对弈过,难免手生。这两日,说不得要好生准备了,毕竟便是输了,也不能逊色太多呀。
萧珩沐浴出来时,清词正披散着半干的长发,在黄昏的柔光中,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皓腕如玉,提笔书写。她眉目舒然,显然心情愉悦。
萧珩忽然一阵气闷。
清词抬头时,却见萧珩已换了衣服,束发整齐,不由一怔:“这般晚了,您是要出去么?”
萧珩手扣着衣领的扣子:“子琛从北境归来,我与阿瑾约了为他接风。”
裴瑾现在金羽卫领着个副统领的缺儿,顾子琛是平阳大长公主的孙子,随萧珩一起去的北境,回来却比萧珩晚。三人私下里是至交好友,裴瑾与顾子琛都曾参加过萧珩与清词的婚宴,是以清词对两人不算陌生。
“好。”清词应得飞快,她甚至心里松了口气,其实两人在同一屋檐下无话可说,也甚是尴尬。
“许是很晚,不用等我。”
片刻后,他还是得了轻轻柔柔的一声“好。”
萧珩转身出了门。
萧珩一走,清词便吩咐知微拿起帖子,嘱她务必明日亲自送至嘉阳公主府。
或许也是因此,今日的晚饭便显得格外美味,尤其是如今到了秋风起,蟹脚肥的时节,晚上厨房除上了蟹子外,还精心烹制了一道蟹酿橙,橙子的清香与蟹子的鲜甜交织得恰到好处,扑鼻而来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况且,萧珩不在,屋子里的气氛也没有那么拘谨。孟清词眯眼一笑,拉着知微和知宜坐下:“让小丫鬟烫热热的绍兴酒来,去采了菊花插瓶,咱们也学那一起子文人,东篱把酒黄昏后,今夜我们三人不分主仆,开怀畅饮。”
知微站着不动,清词纤细手指指着知微:“你不是素日最爱蟹子,怎么这一年竟是拘束了?”
知微自小跟随孟清词,对她有些龟毛的癖好和自命风雅的性子再熟悉不过,闻言毫无顾忌翻了个白眼,吐槽道:“酒是在樽里热着了,不过,以您的酒量,也不过一二杯也就醉了,比不得纭姑娘,算什么开怀畅饮呢。”
话一出口,知微自悔失言,怎么忽然就提到了纭姑娘呢。
“瞎说!”清词似是没听到那一句,她对自己的酒量还是很自信的,立时反驳道。
“好,好。”知微松了口气,无奈道。
醉了的人,通常都是以为自己没醉,而没什么酒量的人,又通常没什么自知之明。
知宜性子沉静,只是捂着嘴站在一旁偷笑,这时才细声细气道:“世子回来见了不好,成什么样子呢。”
清词皱眉,旋即又笑:“都说了不必等他了,他若是吃了酒,必是歇在前院书房的。”
也是,知宜想了想,也确是如此,展颜道:“我去采菊花插瓶吧,小丫鬟毛手毛脚,再说怎能合夫人的心意?”说着扭身出门。
清词在她身后喊:“摘几朵干净的白菊,放入酒中一起烫着。”如此,菊花的香味浸入酒中,芳香中微含苦涩,别有一番风味。
待得酒烫熟,花在瓯,知微便让小丫鬟们自去歇息,关了门,三人便仿佛回到了少女时光。
杯中酒尽,清词的脸颊便如涂了胭脂般,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