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误会去岁落水是因我吗?”王婷抿了抿唇:“当时咱们都在船上,我是站在表嫂身后,可是宋侍郎家的二小姐,姚尚书府上的表姑娘,也在表嫂身后,表嫂何以单单认定是我呢?”
她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便是庭审犯人,也要讲个证据的。何况,便不是我,母亲也狠狠罚了我。”
“我认了,谁让我没照顾好表嫂呢?但今日我在此发誓:若此事真是我做,便让我腹中孩儿不能平安降生!”
清词今日才发现,王婷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女子。先前只觉她已出嫁,今后与定国公府再不相干,如今,她要重新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呸!呸!”王氏忙捂住王婷的嘴:“胡乱说些什么!便是你当时不小心碰落了你表嫂,你表嫂也早就不生你的气了,啊?没的拿孩子堵什么咒!”
王氏虽是数落着王婷,可清词知道,她心下对自己亦有不满。
清词惊讶:“这都过去多少时日了!我从未因此事怪过表妹,莫不是表妹心里不实,总是琢磨?”
“我”
“阿词!”王氏把杯子在桌上重重一放,又缓和了语气道:“无论如何,婷儿总是一番好意!”
清词沉默半晌,启唇一笑:”如此,表妹定好日子,遣人通知我。”她似笑非笑:“总不能辜负了表妹的一番好意。”
“好孩子!让珩儿陪你去,求子总要夫妻一起才灵验。”王氏听到清词应了,大喜。
王婷眸中暗霾涌动,却娇笑道:“好,待我与道长定下日子,便给表嫂下帖子。”
王婷一直呆到傍晚,也没等到萧珩回府,只得悻悻带着姚可儿走了。
王氏也觉得疲累,挥了挥手,让清词自去歇着。
清词回了安澜院,第一件事是先洗漱,因她素日爱洁,诸事虽无需她亲历亲为,但忙乱一日,总觉得衣上沾了汗渍与灰尘。
因着萧珩不在,她也无需端着仪态,是以洗漱后便仅着一身杏色中衣,领口微敞,散着半干的发,趴在贵妃榻上惬意地翻着一本话本子。一双骨肉均亭的小腿翘着,被知宜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按着,才惬意地舒了口气:“站了半日,总算能歇息了。”
说着,又从旁边的话梅罐子里拈了一颗放在嘴里,哼着青州小调,神情悠闲自在。
“夫人总说孩子气的话。”知宜笑。
天色渐晚,知微起身燃了灯。
提起今日的事,知微有些气愤:“表姑娘惯来又哭又闹,撒娇撒痴的,没理也要搅成有理三分。”她问:“夫人您真的要去吗?奴婢总觉得表姑娘不怀好意!”
清词并不在意,随口道:“待问问世子的意思罢,实在无法,那日找个由头推了便是。”
“只能如此了。”
知微也无奈,便是清词再怎样不喜王婷,总要顾虑着王氏的面子。
知宜想起一事:“夫人,青州的信午后到了。”说着起身从书案拿起一封薄薄信笺递给清词。
清词眼前一亮:“是父亲的家书!”边说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笺。
孟昭文自女儿远嫁,牵挂不已,诸般思念只能通过鸿雁传书。信中先说了家中诸事,道一切尚好,又提到得意弟子宋蕴之近日将赴京赶考,安顿之后便至国公府看她,此外信里还附了一篇孟清轩做的文章。
“师兄也要进京了?”
清词惊喜道,又有些感慨:“以师兄的才华,便是两年前赴考也能蟾宫折桂。如今一番沉淀积累,必会更加出色。”
若是师兄知道纭儿的下落,不知会怎生欢喜。
清词通篇读过孟清轩的文章,含笑道:“清轩最近也开窍了,文章颇有进益。”
知微和知宜居然没有如往日那般应和她。
清词这才觉得屋里有些过于安静了,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早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明烛高照,灯花爆了又爆。夜风顺着微敞的格窗溜进来,轻拂月门前的纱帘,送进丹桂的馨香。
萧珩一身暗红金线锦衣卫制服,腰挂绣春刀,倚门而立,高大的身形落下大半阴影。半明半暗间,清词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令她有些莫名地紧张。
清词意外于萧珩今日回来得这般早,且她也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
成亲一年,她还没有在萧珩面前这么随意过。
情急之下,清词随手想抓一床薄被盖在身上,只是这贵妃榻旁并无铺陈之物。她讪讪坐起,边扣着中衣的扣子,边故作镇定问道:“世子何时回来的?”
萧珩也没想到,甫一进屋便见到这样一幅灵动的美人图。
她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时翘是并,杏色的撒脚裤松松地堆在膝盖,莹白细腻的小腿在烛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弧度流畅,美妙天成。
萧珩追了犯人一日一夜,滴水未进,此刻忽觉嗓子发干。
他想起了一句不知何时看到的浪词:“怪杀夜来狂甚,温香一捻堪怜。玉趺褪尽软行缠。被底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