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尚有诸多疑点,沈青澜觉得自己缺了些关键信息,于是去找楚泽鹤确认,想着听听对方想法。
谁知楚泽鹤已经要睡觉了——他觉得前几日楚执取蛊虫受了伤,要好好休息。
沈青澜第一次在泽鹤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被宠妃冲昏头脑的昏君的感觉。毕竟他们习武之人,伤好的极快,沈青澜腹部那个小洞洞都快看不见了。
沈青澜感受到一丝单身狗的孤独,于是怀着坏心眼故意说:“想来泽鹤兄当时那伤口也颇为严重。泽鹤兄身先士卒,将三尺长剑插入腹中,把蛊虫杀死,为了保护我等,血流一地。可要好好休息。”
果不其然,楚执一听,立刻面色严肃起来,眼里的担忧怎么都藏不住。楚泽鹤把沈青澜轰走,自己哄人去了。
沈青澜叹口气,虽然摆了泽鹤兄一道,仍觉意兴阑珊,自己拎了酒,跑房顶喝。
对着明月,感受冬日朔风,沈青澜思索着白天所得的信息,脑子里铺陈开一张蛛网。还没等那蛛网成型,他余光便看到隔壁院落闪过一丝寒芒,像是有人在练剑。
沈青澜好奇看过去,发现那人正是前几日还半死不活的萧碣。
沈青澜:……
这人真是不死着急。
他拍拍青衫,踏雪无痕,从这个房顶窜到那个房顶,看萧碣在月光下挥着那短刀。
连带伤都在练习,难怪连泽鹤兄和执小弟都注意到了。沈青澜想着,喝了一口“烫桃花”,津津有味的观摩起来。
萧碣被楚泽鹤打了一掌,伤得比上次被素不相识的沈青澜劈了一剑更重。只是主上没放弃他,他便爬起来继续练。即使感觉到沈青澜在房顶看着,也默不作声闷头与想象中的敌人过招。
他的招式不若沈青澜的漂亮,没有形意,真就是实打实的杀招,招招取人性命。
但这样的招数,也有其意其形,那便是‘杀势’。
沈青澜与楚泽鹤都体会过这杀势。杀势强盛,则剑未至,意已至,大成者,能让人见之便觉得自己已被那人斩于剑下,还没对打,心里就怯了。登峰造极时,便可以做到还没打,就已吓死对手。
司影堂堂主拿云就能做到。据曾从他杀势下逃出来的人形容,见到拿云,就见到拿云的刀刺穿心肺、眼眶、脖颈、四肢的幻象,还没开打,便已经见到自己死状,而且是千千万万次死状,千千万万个死法。
那是拿云杀死的千千万万高手的身法。
仿佛是动物本能般,见到拿云,便能感觉到那些死去的灵魂在叫嚷着警告众人莫要接近。
这就是楚泽鹤和沈青澜聊天时所谈到的“有缘人点化”。若有人能指出这点,而萧碣能想明白,那他追上拿云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如今,沈青澜看着,闲闲说了一句:“你的刀乱了。”
因为你的心乱了。
他们两人没有深交。沈青澜是楚泽鹤好友,而萧碣是楚泽鹤下属,萧碣对上不着调的沈青澜,虽然常常嫌他幼稚不想理他,但也算是恪守尊卑,言行恭敬。
两人交谈止乎于公事。沈青澜这么说,便是逾矩了。
萧碣停了刀,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他没回答,只是静静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向坐在房檐的沈青澜。
沈青澜笑笑,说:“你心里有气。”
萧碣低下了头。
若是沈青澜说错,他早就反驳了。现在这样,算是默认。
沈青澜撂了酒坛,直说:“你不明白自己为何得不到泽鹤兄的偏宠,你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萧碣压着声音回:“妄议主上,是大罪。”
沈青澜不在意,“我又不是冥教中人,我和你说话,可不算‘议’。”
他惯会在言语上打机锋,楚泽鹤都说不过他,更别说萧碣了。萧碣不知怎么反驳,收起短刀,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动静。
沈青澜抱着酒坛子,好奇问:“泽鹤兄与执小弟什么时候认识的?”
萧碣说:“许久之前,他们二人见过一面。主上带在身边,是两月前凉城之事。”
“噢。”沈青澜装作懂了的样子点点头,不知道其中原委,但他知道重点不是见面时间多久,而是“你还是不明白前几天泽鹤兄问你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萧碣眼神一肃,“主上所言之事,断不会发生。”
“哎呀,泽鹤兄说的是如果嘛,如果。你设想一下,如果真发生了,你会怎么做?”
“我自然会亲自去寻教主。”
“那万一所有人都是你这想法,你岂不是把泽鹤兄孤零零一个人抛下了?更别提他还武功尽失。”
“主上没有沈大人想的那般脆弱。”萧碣看他一眼,“主上天资聪颖,未及冠便武功大成,放眼江湖再无敌手。就算出了岔子,从头修炼也不过五六年之事,缘何会一蹶不振?”
沈青澜赞同的点点头,“但是……”
“更何况,当时必定四面楚歌。我离开,就能帮主上引开追兵,保护主上。主上只要不死,便定有光复冥教的一天。”
沈青澜觉得他说的很对,“不过……”
“主上野心勃勃,定会找出那幕后之人,赐以极刑。冥教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