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青,我有事跟你说。”
锦绣准备把绣花的事过个明路,“你还记得下放到我们大队改造的那个地主婆吗?”
对,就是这个人了,记得她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更妙的是几个月前因过度劳累去世,没能等到平反。
简直就是完美的背锅人。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嫁到我们县里继续压迫老百姓,后来下放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陈彦青还没来得及回答,许芳先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儿媳妇,道:“锦绣,你怎么突然提到她?”
那可是黑五类,跟这些人接触影响不好。虽然国家已经开始平反,但谁知道呢?
婆母的担忧锦绣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的仰起头,道:“她人不坏,还教过我绣花,我想用绣花挣钱。家里情况摆在这,我想多挣点钱。”一年后就是自由身,她得多攒些钱傍身。
这人呐,爱情或事业总得靠一头。
绣花?
锦绣会绣花?!
大家并不相信。
陈彦青打听到的是,锦绣地里干活是一把好手,但村里人就没见她摸过针线,连缝个破洞都没见过,突然说会绣花,谁信?
虽然陈彦青坚决不相信锦绣会绣花,但脸上却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连声赞叹:“好,好,锦绣可真能干。”
心里却想,锦绣是自己的妻子,而且这场婚姻总归是自己对不起她。不管锦绣想干点什么他肯定要全力支持。嗯,他得想想绣花需要准备什么,绣花针,丝线,还得有绸布
陈彦青就差在脸上写不相信,锦绣也不以为意。她知道,她得拿出成品来才能让陈家人信服。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就凭她随口一句话,陈彦青暗地里已经开始张罗。
一家人亲亲热热吃完早饭,陈老实背着手出门上工。到了腊月,田里活计很少,除了几个特别老实的,大家都在家歇着。
锦绣刚放下碗,便被许芳赶回新房去。
锦绣一走,许芳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陈彦青不紧不慢的把空碗摞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比上好的瓷器还要温润,“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听到这话,准备起身的陈彦海坐下,从口袋里掏出几粒黄豆,嚼得嘎嘣脆,香味老远就能闻到。
许芳把筷子竖起又放倒,支支吾吾道:“锦绣她……脑子还好吧。”
“我觉得不好,进了水,咣当咣当响,哈哈哈~”陈彦海拍着大腿笑起来。
“哎呦喂,我就是听嫂子说要绣花,实在忍不住。”要是把绣花的主人公换成哥,他好接受多了。
“尽胡说!”许芳狠狠剜了小儿子一眼,呵斥,“我看锦绣胸有成竹,不像胡说。还有你这话对着妈妈说就行了,可不许当着锦绣的面说。”
“她是你嫂子,你得敬着。”
“被我听到,仔细你的皮!”
狠狠教训过蠢儿子,许芳就不错眼的盯着陈彦青,希望他能给分析分析锦绣这么做的原因。
新媳妇一进门就搞事,不搞清楚原因她心里不踏实。
陈彦青先给弟弟使了个眼色,让他坐好,然后曲起食指敲着膝盖想了片刻,然后说了一句完全不搭界的话:
“你们有没有发觉,锦绣和以前不一样。”
陈彦海:“以前啥样啊,不知道。”说着伸了个懒腰,露出精壮的腰身。
陈彦青看得羡慕不已,直到许芳推了一把他才惊觉,似乎……自己的关注点很奇葩。
欸,要是他有这样一身腱子肉……
咳咳,签什么协议。
陈家的土坯房隔音效果约等于零,堂屋里的讨论热闹非凡,锦绣在新房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陈彦青对她起疑,她咬着下唇,眼中闪过兴味。想了想,她还是蹑手蹑脚走到墙边,侧着脸把耳朵贴到墙壁上——
这样可以听得更清楚。
欸,偷听的乐趣,她总算体验到了。
陈彦青跟着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锦绣跟我们一个大队,以前也见过几面,那时候她见人就低头,话都不敢说,老实木讷,可现在……”
“小嘴叭叭叭的,咱奶都吵不赢。”陈彦海摩挲着下巴,顺着哥哥的思路往下说。
陈彦青紧盯着和锦绣房间相连的那面墙,陷入沉思——
他的目光仿佛穿过墙壁,依稀能看到锦绣端坐在绣绷前,眯着眼睛夜以继日的绣花劳作。
咦,为什么锦绣要眯着眼睛?
欸,长年累月绣花眼睛不就给弄坏了吗?
那个,房间的电灯泡要换亮一点的才行。
不对不对不对,他想的是不是有点远?
赶紧打住。
陈彦青虽然回归正题,但思路早被兄弟带偏,“我想,这样的锦绣才是她的本性。在苏家她过得不顺心,自然要藏拙。现在脱离苏家,她就露出本性来。”
“再说绣花,早些年时局不稳,绣花那是资本主义作风。锦绣跟地主婆学了一手绣技也不敢暴露,今年政策放松,她才敢提出来。”
苏省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丝织业发达,曾经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