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华裹紧棉袄走出家门,脑子里一片空白。同样是唐爱珍的女儿,锦月穿着崭新的灯芯绒外套,可锦绣出嫁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偏心成这样有意思吗?
西北风刮得他眼睛都睁不开,肚子也不合时宜的闹起革命,苏卫华摁住空荡荡的胃,苦笑着准备找个避风的地方过夜。
“卫华哥?”
“徐锐?”
“卫华哥,喝一杯?”
“别叫我卫华哥,我俩不熟。”苏卫华拉下脸,想了想,还是跟上了徐锐的脚步。
“是是是,我俩不熟,不过我连名带姓叫也不妥吧。”徐锐把手电筒夹在腋下,轻笑着回头,目光镇定,指尖却微微颤抖。
“不是请我喝酒吗,走快点,老子要饿死了。”苏卫华恶声恶气的推了徐锐一把,他就是村霸,怎么滴?
手电筒的光束划亮黑夜,轻快的脚步声很快停在村西头那三间青砖大瓦房前。苏卫华单手叉腰,一只脚跨在台阶上,凌厉的眉眼扫过雕花的门头,脱口而出:
“还是地主家好,烂船还有三斤钉。”
徐锐捏着钥匙回头,一贯和气的脸在手电筒光的下有些狰狞。半晌后,他还是勾起嘴角笑笑,眉眼染上自嘲,声音落寞,“我家平反了,这三间瓦房刚落到我名下,其他的”
他所知道的,从家里抬出去的字画瓷器绸缎就有好几箱。那些,自然是提都没人提。
“能还给你三间瓦房,就是烧高香了,别瞎想有的没的。”苏卫华拍拍徐锐肩膀,跨过门槛。
徐锐盯着苏卫华的背影有好几秒,最后自己都笑了起来。能有大房子住,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被大舅哥数落了一顿,他郁结的心反而舒服多了。
其实也没啥下酒菜,一碟花生米,一碗用红烧萝卜,应该是用猪油烧的,都冻上了,白花花的,再加一瓶粮食白酒,苏卫华和徐锐两个人你来我往喝得痛快。
苏卫华仰头把杯中酒干掉,杯口倒扣,“说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勾搭上我家锦月的。”
来了。
徐锐紧了紧端着酒杯的手,看着一脸严肃的苏卫华,提前准备的答案在嘴边滚了几圈,最后说出来的却是,“要说我也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卫华哥你信么?”
“我的成分摆在那,用脚趾头想也不敢肖想锦月。这事突然砸到我头上,到现在我都晕着呢。”
苏卫华难得迟疑,他放下酒杯,拈一料花生米丢进嘴里,“嘎吱嘎吱”嚼了起来。他一心以为是徐锐花言巧语勾引了妹妹,可看情形,似乎,不太像。
也许是酒意上头,他居然相信徐锐。
那如果不是徐锐蓄意勾引,那妹妹发哪门子疯?
苏卫华沉默不说话,徐锐也收了笑,闷头干了杯中酒。话说他这样的破落户能娶到苏锦月,是烧高香了。但,这不明不白的天上掉馅饼,他心里总是没底。
“锦月有点娇气,但本性不坏。”这话说的,苏卫华老脸一红,那道疤宛如狰狞的蜈蚣伏在眼角。
徐锐大着胆子多看两眼,不等对方发怒,连忙堆起笑满倒一杯,“卫华哥,能娶到锦月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放心,我一定会如珍似宝的对她。”
苏卫华这才满意,满饮杯中酒。说实话,徐锐长相俊朗又惯会做低伏小,他印象不坏,甚至同情起这小子来——
苏锦月那脾气,一般人可吃不消。
想到这,苏卫华难免心虚,放下大舅子的架子,主动端起酒杯示意徐锐满上,“干了,我认你下这个妹夫。”
喝光一瓶白酒,又呼噜呼噜吃了碗面条,苏卫华懒得动,找了张床倒头就睡。
徐锐看大舅哥占了他的床,还睡得四仰八叉,只好自认倒霉去收拾碗筷。做完家务,他坐在门槛上吹着西北风消酒,后半夜才抱着被子给大舅哥盖上。
第二天一早,盐水瓶里的水还是温温的,用来洗漱最舒服不过。
锦绣从抽屉里找出个折叠的小圆镜,镜子背后还装饰着粉色的花鸟,很有少女心。锦绣记得,苏锦月也有个差不多的,平时当宝贝一样锁在抽屉里,摸都不给她摸一下。
现在她也有了。
可偏偏这么体贴入微的男人,不想与她做夫妻。
锦绣对着镜子挤了挤眼睛,接着又吐了个舌头,伤感便不翼而飞。玩够了,她才戳着镜面嘟起了嘴。
对,锦绣对现在的身体很不满意。
当然,比起村里的女孩子一到冬天皮肤皴裂,原身已经算保养得不错了,但跟自己在侯府时还是不能比。
看,脸上皮肤干燥,嘴唇起皮,额头有小痘痘,鼻翼还有黑头……这跟肤若凝脂差了至少十万八千里。
再看这双手,天!锦绣都要急晕过去。
上辈子她虽然只是丫鬟,但却是当副小姐娇养大的,那双手上别说伤痕,就是毛刺都没有一个。
原身常年劳作,现在这双手粗糙、毛燥、指甲边尽是毛刺,虽然用自制的护肤膏保养了几天,但想绣花还差得远。
没把丝线刮花都是运气。
哎,还是要制作更有品质的护肤品才是。
方子她多的是,小姐的教养嬷嬷是宫里头出来的,娘娘们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