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叫沈和清,在京城长大。
我的父亲是沈自巍,在朝廷当职。因此我认识不少京城的伙伴。母亲曾和我说起过,以后我是要和她们一起进宫的,要我好好交些朋友。
我知道她是担心,可这些话我从来是听不进去的。
七岁那年,我和几个玩得开的伙伴骑在墙头,一边吃着蹄糕,一边看着街上的热闹景象。那些仔细打扮过了的姐姐个个红着脸,一个似一个忧伤或明媚地踏上那些小轿子。
母亲告诉过我,坐花轿是要嫁到皇家去的。皇家是最厉害的人家,管着我们所有人。
沛霖正沉迷于笼子里那只刚抓的蛐蛐儿,忙着逗它。
我踢了一下旁边的妘冘,“你看,安安姐姐!”,“真的是安安姐!”我和妘冘探着身子,卖力的叫着安安姐姐的名字,“安安姐姐!你也要坐花轿吗!”妘冘大声地喊着。
安安姐姐正准备踩上轿辇,听见我们扯着嗓子的叫喊,循声抬头看了眼我们,略有些无力地笑了一下,便上了轿子。
我觉得好奇怪,穿着漂亮的衣服,还可以坐好看的小花轿,安安姐姐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妘冘,你说咱们以后也会和安安姐姐一样坐花轿嫁到皇家吗?”
“不知道,但是皇家第一厉害的话,应该会有数不清吃不完的蹄糕和风云酥吧,嫁。。。过去应该也不错?”
沛霖是妘冘的弟弟,他俩都是我大伯家的孩子,妘冘虽然比我大了两岁,可全然没个姐姐样,天天带着我到处乱窜,用我伯母的话来说就是这两个疯丫头一见面就忘了端正走路,天天疯跑,一点都没有个姑娘样。
我和妘冘都不在乎,并且对之嗤之以鼻,挨了该挨的骂,还是照玩不误。
毕竟,我俩一年能在一起玩的时间也只有这两个月罢了,蝉鸣渐停时,妘冘就要离开京城,随伯父伯母回到南方,到时候想见可就难了,正因为如此,阿娘和姑母也才放纵我俩疯玩。
妘冘常说她很羡慕我,在京城里有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阿爹阿娘又都这么好。
是啊,如今的我做梦都想回到那时,不谙世事的年纪,有爹娘在旁护我周全,我的阿爹虽然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是闲下来的时候会陪我和阿娘下棋和猜字谜,一家子也会一起去泽清湖去赏荷。
那时的一切美好的像是幻境。
我的名字里有清,阿爹说希望我的这一生像这泽清的荷花一般,清清平平,明朗又安定。
只是可惜,阿爹阿娘未曾料到,这宫中的风比想象的仍要烈一些,女儿身处其中,也曾拼命地想保全自身,隐忍过一生,只是这风雨实在太大,为图遮蔽,女儿还是难免卷入这风雨之中。
白驹过隙,多少飘摇已过,多少池中荷花也已飘零,唯有轻风拂过,仿佛湖面从来都是如此安静。
如今的我在这深宫之中,偶尔绕过高大的宫墙,跨过宫门,数着池中的荷花,一朵又一朵,朵朵娇艳盛大,却全不似当初的清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