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副鹦鹉看不懂的表情。
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哭,但是鹦鹉还是出于本能知道他并不好受,用羽毛尖尖蹭着他脖子上的皮肤。
似乎在说,别哭了。
但是在看到鹦鹉水润的眼睛的时候,刘漾又怀疑刚才的一切只是个错觉,他只是相当一个无言的听众而已。
于是,刘漾继续说着,“这只狗就是从我手里出来的,他的名字还是我替他选的,叫洋葱。当时他跟了一个很好的主人,我们都为他感到高兴,他还是我们这儿的优秀警犬……”
一切都很好,他似乎有着最光明的未来,等到工作完成,顺利退休的时候,那只警犬可能会被其他人收养,也可能待在训练基地里,他们给他养老。
在刘漾的千万种设想里,他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死得特别狼狈,地上全是鲜血……更可悲的是,就连这幅样子,也是别人告诉他的。
刘漾抚摸着鹦鹉身上的羽毛,这一次,他格外有耐心,指尖一寸一寸将鹦鹉凌乱的毛发抚摸平整,“你说好不好笑,他们杀了一条警犬,但是他们什么报应都不会有,他们甚至还在继续逍遥法外。”
鹦鹉从刘漾的话语声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愤怒地叫起来,羽毛炸开,摆出一副作战的姿势。
刘漾见状,笑了,将鹦鹉放入怀中,“他们都会有报应的。”
鹦鹉看着他的脸。
厌恶……这种情绪他并不是没有在刘漾脸上看到过,可是这一次,那种感觉来的格外强烈。
刘漾把那只狗的照片贴在了荣誉墙的最高处。
剩下的那些狗都被他踩在了脚下。
刘漾摸着鹦鹉的头同他讲话,“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挂到上面去,但是出于传统,能挂在上面的,一般都是已经死了,或是坐吃很大功劳的人,有时候啊,我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愿望,又不那么希望……”
鹦鹉是个很聪明的小东西。
给了鹦鹉自由以后,他从来不会到处乱飞,也不会再训练的时候放他们鸽子……
他一般都只会待在两个地方,一是刘漾的办公室,那里打着空调,有很多的食物放在那里,去了这个地方,就仿佛蚂蚁进了蜜蜂窝。
还有一个就是荣誉墙。
近几天太阳毒辣地很,经常传来有人中暑昏倒的消息,可就在最热的时候,鹦鹉还是跑过去看荣誉墙,豆大的眼珠子里闪烁着浓重的渴望。
刘漾吹了吹照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拍了拍鹦鹉身上的羽毛,同他讲,“走了。”
刘漾转身太快,鹦鹉还来不及跳上他的肩膀,他一拍翅膀,乘着风,飞到了刘漾的身前,嘎嘎叫着,让他慢一点,等等他。
背后,荣誉墙上穿着警服的警犬格外威风凛凛,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虔诚而专注,如同注视着一片希望。
鹦鹉接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任务。
围在他身边的人脸色各异。
有人耷拉着一张脸,满脸的轻蔑,有人则是一副很担心的模样,身边围绕着的氛围很不正常。
上次他小弟出去完成第一次任务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一个个地都围在小狗身边,脸上带着笑,还争着抢着要摸他的毛。
对了,那只狗现在叫做饼干。
饼干穿着警服,毛发油光发亮,小声地叫着,被围在最中间。
刘漾也伸出手抚摸他的头,饼干的尾巴到处乱晃,转成了一朵菊花,“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饭里加上两块鸡胸肉。”
饼干小声汪汪叫了两声当作回应。
可是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完全变了呢?
一直都没人上来安抚他,刘漾叹了口气,连动作都比以往要轻柔一些,“你要小心一点。”
鹦鹉嘎嘎地叫着,张开翅膀,用眼神示意他们给自己穿上警服,就像是那些警犬一样。
可是他们没有。
他们只是给自己带了一个脚环,黑色的,很有质量感,鹦鹉好奇地抬了一下鸟爪,沉甸甸的,还挺重。
鹦鹉没有等来自己的同伴,只等到了一个老头。
他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但精神头很好,穿着一身中式装束,右手还不停把玩着两颗核桃。
很好。
鹦鹉面无表情地下了定义——一个退休老大爷。
他也只能玩玩核桃了,总不能一大把年纪拿着枪让他去战场。
鹦鹉气愤地用翅膀扇着刘漾的脸,借此来展示自己的愤怒。
刘漾不为所动,还是坚定地把鹦鹉交到老人的手中,低声对他讲,“以后麻烦您了。”
鹦鹉又被关起来了。
吃的东西也不如之前那样。
之前,刘漾会把所有的东西排成一排让鹦鹉自己挑,有点类似于吃自助餐,而现在这位老大爷只会在他的盘子面前撒两颗鸟粮。
干巴巴的,得配水才能勉强咽下去。
他大部分时间都必须得关在笼子里,听着小院子里传来的吱呀吱呀京剧的声音,那个老头就躺在躺椅上,阳光撒在他的脸上,分出明暗两个交界线,他半阖着眼,舒舒服服的享受生活。
鹦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