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医生脸上手上有些擦伤,裴乔到的时候他半靠半躺在床上,中气还算充足,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后怕,正和身边的女人低声说着什么。
床边默默掉眼泪的女人,穿着墨蓝色的上衣,扎着浅黄色的头绳,体态微胖,瞧着是副和善相。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冯医生小心哄着,他不怕筋断骨折血淋淋的场面,却受不得妻子哭。
回头想想,这次他要是真出了事,秀兰连个孩子都没有,以后孤零零一个人可怎么办?
忽而又一想,没有孩子拖累,她才好再嫁人。
“你怎么就不知道小心点。”
女人泪本来都止住了,一听到冯医生的声音,又忍不住眼眶一酸。
“山里水汽大,就滑了一下,真没事。”
“你腿流了那么多血,还说没事!”
冯医生的腿在被子下面,裴乔看不到,但他见冯医生侧着身子给妻子擦眼泪时,行动间确实不大灵便。
好在他自己就是医生,总比旁人知道怎么养护。
冯医生给妻子擦过眼泪,就说起高兴的事,转了话题。
刚才那些人送他回来时闹哄哄的,他也不好说卖药的事,这会关起门来,就能好好说说了。
“这次带去的黄精年份久,单它卖了这个数。”
冯医生伸出两根手指,他心里高兴:“再加上其他林林总总,不少呢!”
“瞧你,高兴到腿都不觉得疼了。”
“你都收着,今年咱又能过个肥年。”冯医生好脾气的拍拍她的手。
秀兰就笑了:“咱往年过的也挺好,不缺这个,只要你好好地,比什么都强。”
冯医生也笑,手伸到里衣口袋里摸索,摸了几下脸色忽的变了。
裴乔知道他是才发觉钱没了,但这钱可不好要回来。
“咋了?”女人也发觉冯医生脸色不对,还以为他动作太急,扯到伤口,掀了被子就要查看。
“钱咋没了,我一直贴身放着呢!”冯医生拉开衣裳里里外外摸了一遍,哪还有影子。
“你,快,快把我外衣拿来!”
秀兰担忧的把外衣递过去,冯医生一通摸索,最后颓然的垂下手。
“别是摔那一下,掉在沟里了。”他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去找找!”
他掀了被子就要下床,然后被秀兰眼疾手快的按了回去。
“就你这样子去哪找?”
“真掉在那沟里也跑不了,明个白天我去。”
秀兰欲言又止:“别是让谁摸了去,你得了多少,没跟人说吧?”
“我不是那大嘴巴的人。”
冯医生仔细回忆,快到村里的时候他隔着外衣摸过,那会还在。掉沟里后他摔蒙了好一会,等同行的人下来七手八脚的抬他,他意识才浑浑噩噩的醒来。
想到什么,冯医生皱着眉,收回脚,也不再提去沟里找钱的事了。
裴乔知道的最清楚,连李守柱把钱藏哪了都晓得,却无法告诉冯元化。
他有心把钱拿出来,也不全为还给失主,裴乔看李守柱极不顺眼,能给他添堵的事,何乐而不为。
可丢口吃的,李家这对都能闹得鸡飞狗跳,真丢了钱,还不得掘地三尺,作为食物链底端的李小六少不了惨被殃及。
裴乔体会到了带孩子的不易,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哪用得着顾及许多。
念头到这就有些闷,钱的事先搁着,他还得回去研究怎么让人以为鸡受惊了,而鸡其实没受惊的一系列操作。
起床后,晚饭时间已经过了,裴乔熟门熟路的到厨房吃饭,加热饭菜期间,他双眼放空,心里还在想那只为难的鸡。
“老板。”
薛涛似乎是渴了,拿着杯子过来接水,见到裴乔斜倚在餐台边,目光空茫,不知道想些什么。
“嗯,来接水?”裴乔分神应道。
“是。老板在想什么?”薛涛接了水也没走,而是尽职尽责的询问:“明天有想吃的菜吗?”
“鸡。”裴乔顺口说着。
“是炖鸡还是鸡汤?”鸡是常见禽类,薛涛会做好几种。
“啊,不是,我之前见书里说鸡受惊后会停止下蛋。”
“是有这回事,我小时候住在老家,那里黄皮子多,也就是黄鼠狼,也不怕人,晚上常来偷鸡,有的鸡甚至会被直接吓死,只是不生蛋,已经是好的了。”
关键时候还是得群策群力,这下灵感不就来了。
管他芦花村有没有黄鼠狼,山多林密的地,总有些觅食的小动物吧。
薛涛说完,就发觉小老板目带夸赞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在说你懂得真多。
薛涛心里咳嗽一声,就有点不好意思。
裴乔已经决心伪装黄鼠狼。
他在网上查找了黄鼠狼扑鸡的视频,记下动静大小,鸡受惊的程度和对应的鸡毛掉落数量,并一一做好笔记。
第二天一早,裴乔整装睡下,准备对李家的鸡下手。
说是准备下手,大白天的裴乔又没经验,为了保险,他把动手时机定在了晚上。
芦花村这里天色亮的晚了,李小六能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