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表哥之前不动宁远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联想到“幽王一案”牵涉重大,虞幼窈心中漫出了寒意,她意识到,表哥颠覆朝纲的时机也到了。
虞幼窈心里很复杂。
想到为了博取皇上的信任,不惜毁先人旧典,烧人祖宗法典,罔顾天下悠悠众口,只期图穷匕见的东宁王。
不惜送世子进京做了质子,野心昭然若揭的梁王。
还有不显露山水的镇西王。
他们哪一个不是怀了不臣之心?
《史记/淮阴侯列传》言:“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大周朝失其民心,群雄逐鹿以争夺,也不过是顺天而为,大逆不道也好,乱臣贼子也好,也不过是成王败寇。
这些人,是一个能比一个豁得出去。
时隔两年,很多事虞幼窈都想明白了,当初在宝宁寺,在无意间窥破了表哥的行迹,她已经做了选择。
既然做了选择,就没什么好逃避了。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让表哥无后顾之忧便好,至于其他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内宅女子可以干涉的。
虞幼窈呶了嘴儿:“表哥每天算计这么多,明明还坐着轮椅,为什么还长这么高?”
她的个头也不算矮,可一想到比她小了半岁,一直病歪歪的虞兼葭,都赶上她了,她就觉得自己,其实还能长快点?
周令怀表情一言难尽。
他打小就打熬筋骨,修习武艺,所以个头比一般人要高许多,哪怕后来坐了轮椅,个头长得慢了,身高也比高龄人要高一些。
算一算,他如今也才十七岁,正是长个的年岁,等腿彻底好了,应该会长更快。
不对!
他为什么要在意身高这种事?
得了,好像又被小姑娘带偏了?!
起初小姑娘一直很担心,他坐着轮椅会长不高,还特意花了心思,打听了一种每隔十天吃一只药公鸡,会帮助长个的土方。
虞幼窈就跟着了魔似的,烧的、焖的、烤的、蒸的……
总之,十八般吃法是轮着来。
周令怀从来不是被动的人,就是算计起人来,也是连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拒绝起人来,自然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唯独在虞幼窈跟前,他就跟着了魔似的!
只要她一双眼儿,无辜地看着他,眨呀眨地,他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也摘了送她,哪儿舍得辜负她的心意?
这种纵容可想而知,吃苦的还是自己。
虞幼窈足足折腾了三个月,一直把他补得鼻血横流,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才彻底消停下来了。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纠结自己,会不会真的不长个头,到时候腿好了,与小姑娘并肩一站……
就很尴尬了!
好在他担心的问题,并不存在。
……
第二天,虞幼窈一早就到了安寿堂。
朝中出了大事,连家里也受了牵连,虞老夫人一晚没有安睡,一大清早,就黑着眼眶,喊了虞宗正过来问话。
虞宗正就道:“我如今不在都察院,这事儿也不好插手,还是先观望着。”
虞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科考舞弊干系甚大,你如今在吏部,不能行错一步,只是我们家与镇国侯府是世交,宋世子牵扯进了舞弊案里,家里也不能冷眼旁观。”
虞宗正皱了眉,只好道:“这样吧,今儿下了衙门,我向从前在都察院关系不错的同僚,打听一些消息,科考舞弊涉及了朝廷纲纪,这事横竖也绕不开都察院,有什么消息,都察院也是最清楚的。”
世交关系本就如此,能帮衬的就不能含糊。
虞老夫人点头:“先这样来吧,不管好坏,有消息总比没得消息强。”
虞宗正急忙去了衙门。
这两年朝野上下也不太平,衙门里糟七糟八的事没完没了,他调任了吏部之后,就没有闲散的时候了。
虞老夫人握着孙女儿的手,微叹:“这种事,咱们内宅妇孺也掺合不进去,就在屋里等着听消息吧!”
虞幼窈点头,让柳嬷嬷摆了膳。
虞老夫人心里想着事,胃口也不太好,虞幼窈从旁劝着,好歹用了一碗胭脂米粥,并一些汤羹,就吃不下了。
虞幼窈倒是不受影响,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进去——”差役用力一推攘,就将满身血污的宋明昭,推倒进了监牢里。
“哐当”地将监牢锁死,瞧了一眼爬在地上,死狗一样的“宋会元”,“呸”地一声,就朝监牢里吐了一口黄白的浓痰,恶声恶气地道:“我呸,什么狗屁三案首,今科状元的不二人选,涉及了科考舞弊,还想全身而退?哼,没门!”
说完了,他趾高气扬地走了。
宋明昭刚经历了一场鞭刑,有些精神恍惚:“我、我没有作弊……”
因他会试考中了会元,而此次泄题的考官,是翰林院黄学士,连翰林院掌院家唐府,也受到了牵连。
镇国侯府与唐府有些交情,所以他成了重点审问对象。
入狱三天,已经经历了两场严刑拷打。
宋明昭不肯招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