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宴给小儿子取名为申元朝(1),乳名安安。
薛锦柔偶然发现,落落很喜欢这个刚出生的小弟弟。
秋天到来时,申时宴时常带女儿出去骑马,从小锻炼她的胆量,她每每回到家里,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奶娘的屋里看弟弟,还把自己的玩具抱过去给他玩。
安安若是没反应,她便会感到失落。
薛锦柔便安慰她说弟弟现在还小,等再过两个月,就能够回应她了,到时候,她说不定还会嫌弃他吵闹。
落落一边摆手一边摇头,连说几个不字。
湖广的官员们并不知申时宴回乡的隐情,都只当他期满后便一定会起复,变着法儿上门来看望他。
安安百日的时候,悠游园提前几日便杜门谢客,婉拒了所有的贺礼,但当日荆州知府李伯风却依旧占着和申时宴祖父过去的一点交情,不请自来,和申时宴谈起了辽东的局势。
在申时宴的建议下,仅仅一年过去,辽东海域被招安的海盗已经逾四千四百多人,多年的积患一朝消弭,人人盛赞申翰林高瞻远瞩。
申时宴从李伯风口中听闻朝廷对此事的态度时,面上云淡风轻,什么都没有说,似乎早已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李伯风见他对朝中之事全然没有兴趣,也就不再多提。辗转了几个话题,说起想邀请申时宴为自己的亡父撰写墓志铭的事。
申时宴深感无趣,正想找个借口拒绝,就见亭外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沿着鹅卵石路,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他顺理成章地放下茶盏,把裹得像个圆球的女儿抱起,问:“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阿娘呢?”
落落会说的话不多,告起状来却是很利索,指着园外说:“爹爹,阿娘又出门了。”
申时宴闻言,表情略显无奈:“你阿娘可有说她去哪了?”
落落摇了摇头:“不知道,阿娘只说,今天晚上要给落落烤鱼吃。”
申时宴望了一眼园外,想起昨晚快睡着时,迷迷糊糊听见阿柔在自己耳边念叨着要去抓鱼,还当是在做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薛锦柔生产前两个月忽然迷上了钓鱼,成日无心养胎,一天要在河边钓上四五个时辰。
就连生产后的这个月子也坐得格外不老实,成天都想往外跑,好不容易熬完了两个月,天气便转寒,很快下起了雪,到处冰天雪地的。
申时宴辞别了李伯风,披上披风带着女儿出门去找她阿娘。
悠游园外不远处便有一条河流,只是这种天气,应当早结了冰。
落落比她父亲还要早早捕捉到母亲的身影,她兴奋地张嘴正要喊叫,却被父亲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薛锦柔站在河岸上,用一把铜制的鱼叉把冰面凿出一个冰眼来,往小竹杆上钩上鱼饵,丢进水里,而后便坐在河边慢悠悠地等。
这条无名河一年四季都有鱼,薛锦柔今日运气不错,凝神静气地等了一刻钟,软竹竿便有了动静。她观察着水面上的波纹,正想收杆,身体却突然一个腾空,鱼竿也随之掉落在地。
“我的鱼,我的鱼!”薛锦柔猝不及防地被申时宴抗到了肩上,她俯身看见冰面下的鱼受到惊吓四处逃散,气恼地垂着申时宴的脊背。
“申时宴,你快放我下来!”
“哈哈哈哈!”落落看着着急的阿娘,却哈哈大笑起来,天真无邪的笑声传遍了方圆十里的城郊。
申时宴朝落落招了招手,“走,跟着父亲。”
落落乖乖上前牵住父亲的手,薛锦柔仍在挣扎:“申时宴,你快放我下来,我的鱼竿还没拿呢。”
“你再不听话,我待会就把你的鱼竿全都扔了。”说罢,申时宴极为顺手地往她臀上拍了一下。
申时宴的话没威胁到薛锦柔,这一巴掌却让她瞬间涨红了脸。
“阿娘被爹爹打屁屁喽!”
“落落,不许嚷嚷!”薛锦柔羞赧地往下朝女儿挥手,却换来一阵更为爽朗肆意的笑声。
进了屋,申时宴把薛锦柔放到书案上,让丫环把女儿牵走,合上了门。一回头,便瞧见妻子一脸幽怨地盯着他。
申时宴也不计较,帮她解下披风扔在一边,捧起她冻得发红的手,无奈道:“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总这么任性,连落落都知道担心你。”
薛锦柔起初生着闷气不想和他说话,听到这句话,还是没忍住道:“你也知道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呀,还当着孩子的面打我,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往后我在她面前,还有威严可言吗?”
说罢,薛锦柔冷哼一声,撇过脸去不看他。
申时宴凑近观察她的神色,柔声道:“真生气了?”
薛锦柔依旧不看他,双臂抱胸:“不然呢?”
申时宴想去拉薛锦柔的手,她却很快躲开了,语气颇为嫌弃:“还碰,你刚才弄疼我了知道么?”
申时宴迟疑了片刻,见她的神情并不像装的,收起笑容,关切地问:“哪疼?让我看看。”
薛锦柔正恼他,闭着嘴不吱声,双臂仍紧抱着身体,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生完安安后,薛锦柔原本打算亲自哺乳的,但却一直没什么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