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愣了愣,一团火蹭地一下就冒上了心口,要不是看他伤成这样,宋氏真想亲手揍这小子一顿。为人母的一片担忧,全都喂了狗。
宋氏偏头看了申时灵一眼,申时灵听见这话,被吓了一跳,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不知所措地呆站着。
她原以为宋氏会当做没听见,没想到,宋氏犹豫了片刻后,便站了起来,扶着丫环的手臂让到一边,找了张锦凳坐下,看得出来,她在竭力掩饰愤怒。
见此情景,申时灵简直恨不得一头钻到地里去,这男人究竟在干什么?!
楚砚见申时灵不太愿意过来,脑袋一歪,闭上眼断断续续地呻吟着,闻者落泪听者心疼。
薛锦柔在后头悄悄摸了摸时灵的背,时灵这才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坐下,楚砚睁开半只眼确定面前坐着的是时灵,笑着把左手伸过去给她。
只是很快他就真的笑不出来了,御医开始着手清理伤口里的血污,取出针线缝合,伤口扎得深,缝合起来分好几层,一层下来,楚砚便已是大汗淋漓。
申时灵紧紧抓着楚砚的手,撇过头去不忍直视,憋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
宣平侯带着几个御医赶来后,薛锦柔便过去扶时灵起来,带着她退到屋外,方便他们为世子爷医治。
四个御医围在床边就世子爷的伤势议论纷纷,期间,世子爷扛不住疼痛晕了过去,把宣平侯夫妻二人急得头顶冒烟,幸而连续灌进两碗汤药后便醒了过来。
御医们陆续离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薛锦柔看见领头的刘御医出来,小声问:“请问刘御医,世子爷的伤势如何了?”
刘御医曾做过父亲十几年的随行军医,尤其擅长医治外伤,若是刘御医都治不好世子爷,那大概是没有希望了。
刘御医说:“申夫人放心,世子爷已性命无虞,伤口也缝合好了,只是世子爷的这只手将来是否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就不好说了。”
申时灵听见这话,眼泪一簇一簇地掉下来。
薛锦柔有些伤感:“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多谢刘御医。今日辛苦各位了,我已命人在前厅备了茶,请各位前去稍作休息。珠兰,你带他们过去吧。”
珠兰应道:“是。”
待御医们走后,薛锦柔对申时灵说:“你别伤心,要往好的地方想,他失了那么多血,伤口又那么深,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希望,大不了,还可以学着用另外一只手写字,你说是不是?”
申时灵捏着帕子抹了抹眼泪,点点头,哭得声音沙哑:“你能不能帮我进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自己进去?”
申时灵愧疚地摇了摇头,“他爹娘现在,一定很不想看见我。”
薛锦柔叹了口气,转头对站在廊下的丫环说:“去沏两盏茶来。”
待丫环沏好茶,薛锦柔亲自端着茶盘走进屋,对守在床边的宣平侯和宋氏说:“侯爷,侯夫人,过来坐会儿喝口茶吧。”
宣平侯和宋氏夫妻俩现在心情都很不好,但又不能不给薛锦柔面子,宣平侯道:“有劳申夫人,先放下吧,我们一会儿再喝。”
薛锦柔应了声好,将茶盘放置在方桌上,往床边瞥了一眼。
御医给世子爷服用了一点曼陀罗花的花汁调配的药,让他睡着了,能减轻他的疼痛,但薛锦柔见他在睡梦中,依旧紧皱着眉,面容十分痛苦。
她站在房中远远看了世子爷一会,宣平侯的护卫走了进来,低声说:“侯爷,马车和担架都已经备好了。”
宣平侯道:“好。让人进来吧。”
薛锦柔问:“侯爷现在就带世子爷走了?何不让世子爷在这再休息一下,等药效过了再走,以免路上被颠簸醒来......”
“不必了,”宣平侯站起身说,“侯府离这也不远,还是回去比较好。他祖母也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告知他的伤势。”
薛锦柔颌首道:“那我便不强留了。”
这时,宋氏往门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薛锦柔问道:“侯夫人可是想见一见时灵?”
宋氏扯了扯嘴角,道:“不用了。”
薛锦柔垂下眼眸没说什么,宣平侯府的下人进来搬运世子爷后,薛锦柔便出去了,拉着申时灵退到一边。
“他怎么样了?”
“没事,睡着了,放心吧。”薛锦柔握了握她的手。
下人先将世子爷抬出去,宣平侯与宋氏紧随其后。
夫妻两人从屋里走出来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申时灵,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薛锦柔忙上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我送二位出去吧。”
宣平侯“嗯”了一声,背着手跟在担架后头,宋氏又看了时灵两眼,也离开了。
送走宣平侯夫妻和世子爷后,薛锦柔终于松了口气,回到府里,让护院把大门关紧了,又派人去宛平给申时宴递了消息。
申时灵坐在花厅里,怀里抱着安静发呆的落落,对着今早自己买的花垂泪。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的眼泪都掉到落落头上去了。”
申时灵猛然回神,低下头拿帕子擦了擦落落的头顶,“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