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宴把看完的文书放到一边。萧殿元只说了自己的想法和陈应嘉的,没有说李阁老的想法,按理说,应当让李阁老先发言,但申时宴用余光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李阁老,想想还是算了。
“我以为,眼下是否适合打仗,应当召集兵部一起讨论,核算成本,才能做出决策。”
此话一出,陈应嘉的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谁不知道,他陈应嘉的父亲就是上一任兵部尚书,如今的兵部尚书则是他父亲的学生,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人。
陈应嘉年轻的时候如果没有发现自己骂人的天赋,或许,会子承父业去打仗。
看来这小子虽然年纪轻,但耳根子并不软,没有受萧狗贼的蛊惑。
萧殿元眯了眯眼:“申阁老言之有理。可兵部那帮人,向来只知保守,不知开拓,仗还没打赢,就先把自己的脊梁打弯了,若指望这帮人拿出点靠谱的决定为我朝守卫边境开疆扩土,怕不是在痴人说梦。我觉得,这一仗,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打,若财力真的不够,就召集富商筹集军饷,只要各位大人有信心,办法总是要比困难多。”
陈应嘉忍不住了,站起来说:“萧殿元,你少在这儿指桑骂槐。辽东海域的岛夷从前朝开始便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也不是最近才开始出现的,与其光想着用武力驱赶镇压,倒不如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过......”
陈应嘉说到一半,挺起腰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蹙眉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这样一来,首辅大人就没法从军饷里捞油水了,真是有点可惜,两位阁老你们说是吧?”
李阁老扭头望着门口不说话,申阁老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喝茶。
这招打了萧殿元个猝不及防,他一下跳起来,觉得这个人简直是疯了,居然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应嘉见萧殿元急了,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不由嘿嘿嘿地笑了。
“陈应嘉,你给我说清楚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应嘉惊讶得眼睛都发直了,不可思议地对着他摇头感慨:“萧首辅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虽只拿了个末尾的名次,但这么多年过去,也不至于没有一点长进吧?怎么连这话都听不懂?”
“你!”萧殿元从来都不是会忍耐的人,他气得牙痒痒,直接就指着陈应嘉的鼻子道:“陈应嘉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做了那么多年的都御史,净学会如何空口无凭的污蔑人了是么?”
陈应嘉不慌不忙地将两手交叠放在身前,说:“萧首辅别急,您也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了,怎么还一点就着呢?我就先问你,若圣上同意了你的主意,出兵镇压,这个领头羊的位置该由谁来担任?”
萧殿元已经被陈应嘉阴了一回,再开口就很谨慎:“辽东镇的事,自然该由巡抚曾武来担任。当然,各位大人若有更合适的人选,也不妨都说说看。”
“萧首辅对曾大人还真是情有独钟。我若没记错的话,五年前蒙古人入侵河套,你也曾推举过曾大人前去镇压,打了整整一年都没打出个名堂来,反倒致使生灵涂炭,国库空虚!我身为忠肝义胆之臣,还是要奉劝萧首辅,做事前多多摸摸自己的良心,利欲熏心迟早是要遭到反噬的!”
萧殿元气得浑身发抖:“我这些年一心为国为民,到了你嘴里怎就成了淆乱国事,利欲熏心?不说旁的,就单凭你今日满口胡言乱语,我也定要上呈圣上治你个污蔑之罪!看看到底谁!才是忠肝义胆侍君之臣!!”
“好!”陈应嘉发出一声怒吼,“你今日要不到圣上面前揭露我的罪行,你萧殿元就是个龟孙子!往后这内阁,再没你一锤定音的份!看我不一口唾沫吐死你!”
说到激动之处,他真的往前“呸”了一声,一口唾沫星子吐到了萧殿元的脸上。
议事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萧殿元愣住了,把手放在右脸上摸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盯着手心看了半响,头顶飘过一片乌云,举起拳头就朝面前的陈应嘉挥去。
“我才是内阁首辅!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命令我?!”
陈应嘉似乎早有预料,飞快地闪开了,让萧殿元扑了个空,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陈应嘉趁机卷起袖子扑了上去,与萧殿元扭打成一团。反正都早已经撕破了脸,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双方都想着把怒气发泄出来,打着打着竟滚到了地上去,互相拳打脚踢,谁也不服谁。
“我打死你个孬种!叫你胡言乱语!叫你以下犯上!!”
“你打呀!你打呀!你今天要是打不死我,看我不灭了你!!”
自从张阁老走了,内阁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李阁老见状,是拔腿就跑,一眨眼就没了影。申时宴只好一个人跑过去劝架。
两个身强体健的男人打起架来转移阵地的速度可谓十分的快,一转眼,陈应嘉就把萧殿元死死地按在了太师椅上,膝盖压着他的大腿,挥臂一顿乱锤。
“两位大人,有事好好商量,大家同僚一心,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何必非要动手动脚?”
申时宴真怕陈应嘉疯起来给打出事了,想拉开他,才碰着陈应嘉的胳膊,就被他一个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