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即使卑如蝼蚁,也曾听说过,作为一个皇帝,最重要的便是要做到敬重天道,效法祖宗,储君亦是如此。陛下要为殿下选太子妃,是在履行每一位皇帝都应有的责任,在奴婢看来,殿下是否不必太过排斥,沉稳地渡过此事,不仅是给大臣们一个安心的答复,也是给全天下百姓一个答复。”
话说到最后,谢锦姝的语气中貌似带了一点恳求的意味。她诚恳地凝视着他的双眼,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他总算肯直视她,却说:“你若为男子,必入翰林。不,我差点忘了,翰林不要你这种会为情上吊的人。”
这是在讽刺她,她分明也没稳重到哪去,还掉起书袋来劝导他。
谢锦姝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没关系,反正,她已经仁至义尽了。锦姝在心里安慰自己。
“你是我除了我母后外见过最聪明的女人。”宋徇忽然说,“可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是为什么和我父皇争吵,却宁愿和我讲长篇大论,也不愿正视问题所在。”
谢锦姝愣住了。
他接着问道:“是因为曾经被人伤害过吗?”
谢锦姝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你是说萧公子?”
“嗯。”
“殿下多虑了,他哪伤害得了我。”谢锦姝自嘲地笑了笑,心脏却莫名揪得难受。
可宋徇分明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即便他很不想承认,但的确是有。
她还喜欢着萧楚钦。
“你若还喜欢他,也没关系,虽然,他配不上你的喜欢。”当然,他今日突然意识到,他也配不上。
谢锦姝无奈道:“殿下,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感情之事更是如此。”
她逐渐明白,虽然宋徇并不像萧楚钦那样因自己高贵的身份而傲慢自得,但太子终归是太子,他大抵想不出来,一个人女人拒绝他的原因除了心有所属,还能有什么。
他表面上似是对她有了改观,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把她当做了从前的谢锦姝。
宋徇不是很想继续听她的辩解,她的说辞在他眼里既苍白又无力。“如果我让你做太子妃,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个回答对于锦姝来说自是不需要思考的,但为了表示自己的慎重,她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不愿意。”
宋徇觉得心很痛,痛得呼吸不上来。这个女人,往他孤寂如一滩死水的心中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他却将一点涟漪误当成了惊涛骇浪。直到她很坚定地拒绝了他,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点余地,他方才如梦初醒......
只是梦醒后,他没有从中清醒过来,而是发现自己更加喜欢她了。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再多说了。”
谢锦姝俯下身叩了个头,“奴婢告退。”
出了正殿,谢锦姝望着蓝天松了老大一口气,宦官领着她先回值房换下宫装,再带她从神武门左侧的小门出宫乘坐马车。
翠微从小姐入宫开始就站在车辕旁等,等了好久都没等出来,伸着脖子焦急地望着侧门。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激动地飞奔过去,一壁拉起小姐的手往马车走去,一壁好奇地问:“怎么样?殿下可有为难您?”
谢锦姝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她上了马车,才说:“为难倒是没有,就是一直心惊胆战的,从头到尾大气都不敢喘。再加上,这皇宫太大了,天又热,走得我腿都快断了,可把我浑身难受的。”
说着,她用手给自己扇起风来。
翠微见了,忙掏了把扇子出来给小姐扇风,说:“小姐幸苦了,今儿出门马车上忘记备茶水了,一会儿路过茶坊,咱们先停下来喝口茶。”
锦姝想了想,就说:“我听说西市有家甜水铺的冰镇酸梅汤很不错,不如,我们去那边喝吧,顺便一起叫上三小姐。”
翠微觉得小姐想喝酸梅汤是假,想约申小姐出来说话才是真。不过,翠微也很喜欢申小姐,觉得她身上有股独有的才气。
她们到城西让护卫去打听到申时灵的住处,到她家里接上她一块去甜水铺。申时灵见锦姝竟亲自来找她玩,自然很高兴,殊不知,一直有探子躲在暗处窥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每到炎热的夏日,甜水铺的生意便火旺了起来。
到了赵氏甜水铺外,锦姝不等丫环便先行起身下了马车,她弯腰掀开车帘,一抬头便看见立在街道边上的布告栏,不自觉地弯了弯唇。
她跳下车后,转身扶着申时灵下车,问:“申小姐可曾来过这家赵氏甜水铺?”
申时灵抬眸看了眼牌匾,摇头道:“这倒是不曾。我还未出嫁的时候,家里有一位很会做糖水的嬷嬷,平日里喝的糖水都是她给我做的,后来出嫁了,她也跟着我去了扬州,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别人做的糖水。”
谢锦姝知道,申时灵这姑娘打小就不爱出门,也不爱凑热闹,每回出门不是去诗会就是去曝书会,就连一年一次的上元节灯会,锦姝都要请三请四才能把她请出门。自己今日若不带她出来,有些事,她估计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你今日可要好好尝尝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