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不高兴,也不管规矩了,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大声问道:“秦公公在和哥哥说些什么,说得这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吧?”
秦氿一见到锦姝,就跟见了阎罗王似的,傻呵呵地赔笑。“没,没什么。”
谢春芳却觉得有点意思,对秦氿说:“让人布菜吧。”
等秦氿下去,谢春芳见锦姝仍站在原地不动,脸颊气鼓鼓的,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锦姝扭捏了一会,走过去坐下,严肃认真地和他说:“哥哥,您别听底下的人瞎说。”
“他瞎说什么了?”谢春芳问。
“他......”锦姝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把自己闹得别扭的不成样子。
谢春芳没有看她,端起案几上的茶盏用茶盖轻轻刮去浮茶,低头喝了一口,沉默了半响,忽然说:“你要真的愿意,也不是不可以。一切都看你自己。”
谢锦姝呼吸一滞,瞪大了眼。“哥哥!”
“您还说他们没有瞎说!”她气得扭过身去坐,不看他了。
谢春芳放下茶盏,看着她的侧脸斟酌了片刻,“哥哥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她又不是......从前的那个锦姝,骨子里高傲得很。
宋徇是太子,未来会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一国之君,以她的性子,怎么会让自己对这样身份的人动感情?就算真的因为宋徇三番五次的帮过她而暗生情愫,她也不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谢锦姝听到解释,这才把脸转了回来。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能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别人却未必能看的清楚。既然你没有那个心思,往后还是稍稍注意些为好,免得将来平添麻烦。”
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谢锦姝惭愧地点了点头,闷声道:“我会注意的。”
她一直活得很通透,谢春芳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她,真正该让他忧心的,反而是太子。
“今日殿下来找您,可是说陈礼的事?”
谢春芳“嗯”了一声,拿起手边的文书,说:“我和殿下商量过了,打算选两个人塞到内阁里去,最好能分散掉萧殿元在内阁的话语权,以期制衡。你觉得,选哪两个人比较好?”
谢锦姝接过文书,不用想也知道,这上边要么是萧殿元曾经得罪过的人,要么就是即将要得罪萧殿元的人。
她很快就从密密麻麻的字中注意到了一个人。
上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应嘉。他还有个儿子陈一奎是她儿时的玩伴,现如今的松江府华亭县知县。
事情过去太久,锦姝已经不大记得陈应嘉是因为什么被贬官的了,不过她很清楚的记得,在她小的时候,她这位邻居在官场上的作风一直都十分的勇猛彪悍,谁都不怕,谁都敢骂,连父亲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据说他在位二十年间,被他的口水喷下马的文武官员足足有三十余人,其中三品以上的就占了一半以上,还另有两位侯爵,也败在了他的笔下。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因为他的缘故,她从小一直觉得言官是朝廷里最可怕的一群人,后来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陈应嘉一样勤勤恳恳的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到无愧于心。
“依我愚见,能选言官,自然是最好的。”
“你是说陈大人?”谢春芳垂眼盯着名单上的名字深思,“可他当初是因为惹恼了陛下,被陛下亲自下令贬官的,若要调他回京,怕是有点麻烦。”
谢锦姝问:“陈大人因何得罪陛下?”
“因为先皇后意外过世的事,他在大理寺和刑部结案后仍几次三番的上疏要求陛下重查,陛下嫌他太会闹腾,便找个借口把他打发走了,这其中,难说没有萧殿元在作祟。”
谢锦姝想了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既然如此,那此人更加应该重用。”
“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我觉得,要想办成此事,自然应该寻求另外两位阁老的支持,可李阁老长年是个和稀泥的,除非蒙骗他,否则他不会愿意参合到其中来。至于申时宴......”
谢锦姝沉吟了片刻,“我想,半月前陈阁老出阁的那场风波,或许已经教会了他什么。”
“那要是他已经被萧殿元收入囊中了呢?”
谢锦姝被问得一愣。
申时宴年少时,便是一个独爱离群索居的少年老成之人,即使是刚刚被钦点为探花的那段日子,他也甚少接受他人的邀约,或在宴席上出头露面。
他从来不喜与任何人为伍,更别提是萧殿元那样的人。可谢春芳并不清楚这一点。
谢锦姝思索半响,道:“那又如何?申阁老是个聪明的人,就算他决定攀附萧殿元为他卖命,也不妨碍他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陈阁老。只要他心里有一点点的防备,我想,他会很乐意看到陈大人入阁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明日就去和太子商议。”谢春芳对眼前这个姑娘的认识又深刻了一点。
谢锦姝很高兴,说:“我还有一个想法,是关于另一个人选。”
第二日,谢春芳就将定下来的名单上呈到了宋徇面前,并说了自己和锦姝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