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就算现在不让您做掌印太监又如何?就是冯显还在的时候,这太监群里的一把手还不是您?所以,您大可不必太在意此事了,现如今,好好辅佐太子才是要最要紧的。”
谢春芳静静地听完,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你说的对。但有一点,就是你哥哥我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萧殿元既然敢明晃晃的羞辱我,那么我不靠太子,也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谢锦姝说到底还是道行浅,就这么被谢春芳阴恻恻的一句话唬住了,愣了好一会,干巴巴地挤出一个笑容。
“哥哥这话说得妹妹我都有些惭愧了。怎么我们兄妹俩一母同胞,哥哥就如此有野心有抱负,要换成我,能找着一个长期稳定的饭碗就满足了,才懒得继续往上爬呢。”
谢春芳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发,若有所思:“你最好的地方,正在于与哥哥不同。”
谢锦姝还没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便浅笑着说:“用饭吧。”
“好。”谢锦姝起身走到圆桌前,把食盒里的菜都拿出来。
谢春芳就坐在原处看着她,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微妙了起来。
......
晚些时候,宋徇来了一趟提督府。
“陈礼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公公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与我说,若是要我出面,也不是不行。”毕竟,他见不得萧殿元一手遮天。
谢春芳笑了笑:“奴才能有什么不舒服的。没有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就永远不是自己的。殿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千万别为了奴才落人口舌。”
“只是,奴才还是要提醒殿下一句,如今内阁的权力过于集中,于朝廷,于殿下,都不是一件好事。”
宋徇问:“那公公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谢春芳深思:“依奴才看,这个人选,才干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性子不能温顺老实,最好是和陈阁老一样,不,应该要比陈阁老更加敢于出头,有胆量,有志气,有一身铮铮铁骨,绝不能怕事。若一个人不够,就往里头塞两个,只要能给萧首辅添堵,怎么都好说。”
“那就依你说的来选。”宋徇把手搭在他的肩头,浅笑着说。
他从不仅仅只把他当做一个太监,而是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幕僚与臣子,左膀右臂,在这样刚经受过打击的关头,对于谢春芳来说,分为珍贵。
他低头作了个揖,正想感恩戴德,就听见宋徇问道:“锦姝呢?走了这么久也没见着她。”
谢春芳听见这话,忽然就觉得太子今日过来好像根本就不是为了他。
“锦姝先前上花市买了几盆花,回来没养两天就全枯死了,她带着丫环去找店家讨公道去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殿下有事找她?”
“没事,随口问问罢了。”宋徇微笑着摇头,却仍难掩眼底的失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殿下慢走。”谢春芳行了退礼,挥手示意秦氿送送太子。
才出牵风堂,宋徇便远远瞧见一个小姑娘举着一盆洁白的茉莉穿廊而来。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衣裙,步伐轻快,也不知道出门碰见了什么开心的事,笑得得意洋洋的,眼尾都快飞上眉梢了。
眼见她越走越近,宋徇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袖,才挺直背脊,露出微笑朝她走过去。
“太子殿下?”
谢锦姝正仰头赏着花,突然从枝叶的缝隙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便知是他来了。
“讨完债了?这么高兴?”
“那可不么。”谢锦姝扭头指了指身后四个丫环手里的九盆新茉莉,扬眉道:“我不但讨完了债,还从老板手里多讨来了两分利息呢。”
“殿下要吗?这盆利息送您。”谢锦姝大大方方地把手里的盆栽递给他。
宋徇看了眼花,无奈地笑了。“你是不是糊涂了?同一家店用的都是同一批坏种子,你让他赔你再多的花又有什么用?这些花过不了两天,该坏还是得坏,还不如让老板赔钱呢。”
谢锦姝的笑容僵在脸上。
好像是这个道理哦。她刚才在店里怎么就没想到呢?
事到临头,要锦姝认同宋徇的想法是不可能的,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蠢了。于是,她收回了手,撇了撇嘴,故作不悦:“殿下不要就算了,这花这么漂亮,我本来还想自己留着呢。”
她本以为,太子这么善良又聪明的人,一定能看出她的难堪并就此放过她。
没料到,宋徇忽然伸手抓住了她收回的手腕,说:“谁说我不要了。不过,虽然这花是很好看,但远不及你美。”
谢锦姝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翕了翕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他把花拿走了。
她呆愣的样子落在他眼中实在是可爱,有好几次宋徇都有一股冲动想要摸摸她圆圆小小的脑袋,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
直到宋徇离开,谢锦姝的脑瓜子还是嗡嗡的。她皱起眉头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只觉得很匪夷所思。
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
几个丫环一股脑围到锦姝身边,叽叽喳喳的。
“小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