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霖和刘主簿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没想到,因为下雨,天色渐暗,池愉已经回去了。
这可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天下的县衙都一样,前面是当差的地方,后面是给官员们暂住的小院。
因钱霖还占着最好的主院,所以池愉与谷鸢两人暂时都是住在西北边的厢房里。
钱霖找过去的时候,池愉和谷鸢两人似乎正要出门。
两人没有仆从,池愉又只拿了一把伞,显然是准备给谷鸢撑伞。
钱霖有些讶异的说道:“呀,池兄,你怎么回来了?我看你来了也有几天了,想要攒个局,大家聚聚……也让县衙上下,互相认识一二。”
池愉闻言,笑了笑,虚揽着谷鸢的肩道:“真是不巧,我与夫人约了牙人,这会要去看看。”
“池兄要买宅子?”钱霖笑眯眯的试探道。
池愉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他现在是县令了,等钱霖搬走后,他就可以住在县衙。
县衙的主院虽然不算一进大宅,却也有主室,耳房、后罩房,还有东、西厢,住他们夫妻两人肯定没问题。
因此他现在寻牙人,是想给谷鸢买两个婢女。
想到这点,池愉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他现在当上一地主官,总算可以买婢置仆了。
就算一时买不到适合的,也要先找两个帮佣回来。
最近都是谷鸢一个人操持家务,她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谷鸢身子弱,干些活计就总是病恹恹的,他看着心疼。
眼
看着两人要走,钱霖立即沉了脸道:“池兄,这可是不给我,也不给其他同僚半点薄面呀。”
说完,钱霖还望着谷鸢施压道:“嫂夫人,不过一点小事,何必让池兄陪着你打转,传出去,只怕别人要笑话他是牵在女人裙带上的爷们……”
谷鸢知道池愉有自己的打算,便了没理钱霖的话,只低声道:“我家夫君还未正式到任。”
这话意思就是,池愉还没有正式上任,现在天天值班是人情,不干也正常,总之轮不到钱霖来管。
钱霖能考上进士,或许脾气有问题,但肯定不会太蠢。
所以他瞬间就听懂了,不由冷眼打量了谷鸢一番。
谷鸢今天出门戴了幕篱,倒是看不清长相,但身姿袅袅,一看虽不像什么大家闺秀,倒也不像农家女。
钱霖心里带着几分轻视,眼眸便也不会收敛,看向谷鸢的时间略长了些,很是有些失礼。
“钱大人,我与贱内先行一步了。”
池愉不悦的告辞道。
只是他眼眸越发深幽了些。
钱霖也知道今天不但没把人邀上,反而还又得罪了池愉一次,不由皱了皱眉。
他回去见刘主簿时,更是有些带气的抱怨:“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居然不肯来。”
刘主簿闻言也是皱了皱眉。
他倒不是怕池愉查旧账,而是担心以后无法继续……
不过左右这些年,他也赚了不少,现下不如趁此机会,索性也辞了差事,回家当个富家翁也
好。
……
池愉和谷鸢两人出来,见到牙人,便开始拉起了家常。
这种牙行其实最是见多识广。
所以池愉不过在牙行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已对当地的物价有了初步的了解。
后来他又带着谷鸢在街上转了一圈,回去的时候,就初步想好这账册,该从何处着手了。
所以第二天,他索性拉着谷鸢一起翻起了账册。
这里当然有对账的吏员,但却只怕还不如谷鸢让他放心。
夫妻两人翻了两天,池愉收拢了册子,这才与刘主簿对质道:“这账册上,光是烛火一项,一月便要采购三百五十二斤?”
“我仔细看过了,县衙四处采光都不错,就是天天加班加点,点灯熬油的用,也用不完。”
“这些也还是小道,只是这马车初是二千两采买回来,不过两年,又折价十六两银子卖出去?之后又重花一千五百两再置了马车?”
刘主簿半点不慌的说道:“这马车是上好的木料做的,只是之前汛期,大人去视察大坝时,车被泥石冲毁了,只能折价卖出。”
“至于烛火,真的就是用了,那时候大伙日夜赶工,总不能让大家荒了眼睛,是不是,所以难免点的废了些。”
刘主簿说的很是理直气状。
闻言池愉也不恼,只是笑着缓缓道:“我让人登记了最近这些时日,大家领取烛火、笔、墨之类损耗的情况。”
“以这几日的损耗来看,便是他日再翻上两三倍的消
耗,一个月本衙最多也只需要二十几斤烛火。”
“笔、墨就更是可笑了,这些天几乎无人领用……账册上却是每年消耗惊人!”
“因公文用纸,皆有定数,每笔都可以翻查,去岁十二月,往来公文不过二千封左右,取用一百六十三刀纸,可居然光笔就报废了一百五十支。”
“这笔是谁家采买的,是不是质量也太差了些?偏还卖的极贵,一只笔居然要耗银二两三钱?如此造价,居然只能写十封公文就报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