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听了这些话,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
很多心里的猜想,以及她不愿意去深思的阴暗,就这样又一次被冯氏撕破了!
杨氏只觉得脸面上烧得疼,不由怒火冲天的瞪着冯氏诘问道:“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脸面?能给家里什么助力?大嫂,你想说什么?”
冯氏只得温和一笑道:“我又没说什么,元娘,你恼什么?”
杨氏并不蠢,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看着冯氏气得脸颊发赤。
她自丧夫之后,多逢打击。
女儿本就是她唯一的念想。
结果谷鸢的婚事还一波三折!
内里的曲折更是不足为外人道,杨氏的内心早就有些崩溃了。
现在还被冯氏这样明讥暗讽的消遣,她再也无法忍耐的站起身道:“你们喝茶吧,我先回去了。”
冯氏没想到杨氏脾气这么暴烈,直接就甩脸子走人,一时也被闹了一个没脸。
气得冯氏脸颊不由一阵红,一阵白的向韩氏数落道:“婷娘,你看看她,看看她,这都是什么性子?”
韩氏无奈的劝和道:“大嫂,你也知道她自从守寡以后,这阿鸢就是她唯一的念想,提起阿鸢,她自是会敏感些。”
冯氏看到杨氏带着柳莲娘走了,更是毫无顾忌的问道:“你与嫂子说说,阿鸢是不是真的常去公主府作客?”
韩氏看着冯氏一脸钻营的样子,心下突突直跳,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对。
……
却说杨氏绷
着一张脸,带着柳莲娘失魂落魄的往前走着。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道:“元娘?”
杨氏这才转过脸去,瞧见来人是裴圳后,却又像被烫着了一般,转身就要走。
急切中,她甚至有些慌不择路的穿进了一条小巷子。
裴圳却紧追了几步,最后更是不顾礼仪的一把扯住杨氏的氅衣,又唤了一声道:“元娘。”
杨氏捂着脸,不敢看向裴圳。
好半晌后,她才定住神,低声吩咐柳莲娘道:“莲娘,你去前面等我。”
“裴大人。”杨氏转身唤了一声。
裴圳看着她,又想起年少的时候,在杨家读书的那段时光。
其实那时候,他大约是看懂了杨氏对他的倾慕。
可是当时他什么都没有,满腹的心思只有出人头地,便对这位小妹妹并没有假以辞色。
其实杨老先生在私下,曾经隐约的问过他几句,但他回避了。
不久后,他赴都城考试,而杨氏则在父母的安排下从阳城嫁到了金山县。
从那以后,两人有十来年没再见过面。
一转眼,物是人非!
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他外放到金山任县令。
因着有杨家当年的照拂之恩,还有与她的这段年少情谊,他自是对杨氏一家多有照拂。
但很多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并没有想过再与杨氏有什么牵扯。
便是后来,她丧夫,而他的妻子也病逝了,两人都是单身,他也没动过这样的心思。
也就是那一次后,两人的关
系才有了变化。
裴圳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杨氏道:“元娘,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裴大人……”杨氏低低的唤了一声。
“你既然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为什么要躲着我?”
裴圳声音不大,却字字像敲在了杨氏的心尖上。
杨氏脸色绯红的垂着头,半晌后,才声音细微的说道:“我没脸见你。”
“那天我们两人都喝多了些,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裴圳的话,还是没让杨氏缓过来。
良久后,裴圳突然正色道:“若是你这么放不下的话,我愿意娶你,你愿意吗?”
“不用,不用……裴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氏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可我是这个意思,你我相识也有二十几年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说出的话,必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最后,裴圳一字一顿道:“你也思量清楚再回我,是嫁,或是不嫁,我都尊重你的意见,但是……”
“我希望你考虑来的时候,不要有太多其他的顾虑,而是想一想,你自己心底的意愿,还有未来的生活。”
说完,裴圳放开杨氏,向她长揖了一礼。
之后他便离开了。
看着裴圳远去的背影,杨氏脸上的红潮才渐渐退去。
她比裴圳小几岁,年少的时候,她确实喜欢听他读书的声音,但也只是如此。
她自嫁人后,夫君谷兴待她很是不错,她也享受这样的生活,从来没起过二心
。
一直以来,也把裴圳当成半个兄长看待。
加上两人没有血亲,为了避嫌,她甚少与他往来。
更没有因为裴圳在金山当县令,而想去与他套近乎。
两人在金山几次见面,全部是因为谷家或是谷兴。
可是谷鸢走后,她太寂寞了。
所以那年裴圳过来给父亲送年礼的时候,她忍不住留了他一起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