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看到人越聚越多,还越来劲,直接就要给谷鸢跪下。
要真让老太太跪儿媳妇,外人看见了,还指不定要怎么编排。
池愉与谷鸢只能一起架着吴氏不让她下跪。
吴氏偏还没完没了的哭泣道:“你不想富贵,不愿意跟着贵人,那是你的事,你不能祸害我儿子呀,我们一家还想要过好日子呢?”
“你也不想想,我们家原来日子也不算特别难,就为了供这么几个读书人,可说是家无尺地,现在三儿考上了状元,本来我们要过好日子了,你怎么就可着劲的对着他祸害?”
谷鸢简直不知道能说什么了,看着人越聚越多,她只能率先给吴氏跪下道:“您不能这样说呀!”
“我和他是自幼订的亲,订亲的时候,他也没有功名在身,我也是养在闺中,如果不是您横插一手,何至于生出这么多波折?”
“您是长辈,我们不能怨恨,可是您做为长辈,也该盼着我们一点好吧,希望我们能过的好吧?你现在这样是干什么?您要毁了我们的名声吗?”
吴氏一听这话,脸色立即有些难看,她愤怒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这意思。”
一直面沉如水的池愉此时也开口道:“家里有难处,我承认,但是真因为我吗?”
“我自十四岁开始,就没再拿过家里一文钱,县学的学费是减免的,院试拿了第一还会有奖励……可家里的日子还是越过越差,娘亲,你摸着良心说,真是因为我吗?”
吴氏怔了怔,眼眸中透着不甘的说道:“本来你二哥也该在县学读书的,因为家里要供你……”
“二哥是因为什么从县学退出来的,娘亲,你真的不知道吗?”池愉说完,眼眸里有些幽幽的寒意。
吴氏嘴唇颤了一下,最终没再出声了。
这件事,家里没人再提过,吴氏也真的快忘记了,此时看到所有人都好奇的张望着,吴氏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行事的不妥了。
吴氏站起身,一边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边大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婆婆训儿媳妇?”
说话的时候,吴氏掩着脸,便赶紧往清宁县学去了。
她早就听池忆说过了,知道池愉是在清宁县学当值。
池愉扶着谷鸢,神色自若的往回走,便是一路上有人指指点点,也视若无睹。
谷鸢在池愉侧边,忍不住关切的瞧了瞧他。
只见男人嘴唇抿的很紧,明显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
她有些心疼的反握住他的手道:“别难过。”
闻言池愉很是温和的笑了,淡然道:“不难过,就是有些委屈你。”
说起这点,谷鸢也觉得奇怪,都说父母只疼幺儿,池愉明明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怎么反而好像并不太受吴氏的重视?
回到清宁县学,吴氏居然被门房拦在了门口,她正叫嚷道:“我是你们新任池教谕的母亲,你这老头,怎么不让我进去?”
说话的时候,守门的老张头,十分尴尬的笑了笑道:“池教谕没有吩咐……”
正说着,看到池愉来了,老张头才像松了一口气般招呼道:“池教谕,这位说是您的母亲。”
池愉点了点头,算是应过。
他一言不发的领着吴氏与谷鸢往回走。
一路上吴氏几次出声唠叨,池愉和谷鸢都没有都理会,吴氏扁了扁嘴,最终有些丧气的收了声。
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池愉关上院门后,才第一次出声道:“娘亲,你和爹已经做主分了家,村里的宅子,你们给了大哥,大半的家业,你们给了二哥,我什么都没有。”
“那不是因为你最有出息。”吴氏理直气壮的应道。
“我有没有出息是我的事,父母公不公道,是你们的事。”池愉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冷沉的继续道:“既然我没有继承家业,自然也轮不到我照料伺候你们。”
“依着村里的规矩,长子或是继承大半家业的儿子给父母养老,其他的儿子,平时只要一年三节走个礼就成了,每年再给五十到一百斤粮食,便算全了孝义。”
“你们以后是跟着大哥过,还是跟着二哥过?话先说明,以后遇上年节,我也好遣人给你们送礼和粮食。”
吴氏没想到池愉说的这么狠绝,不由一脸受伤的怒斥道:“你怎么和你娘说话呢?你是心思全让这个狐狸精迷……”
“没有任何人迷惑我,我已经是及冠之年,自己做什么,自有自己的主见,娘亲不用把什么都往别人身上推,咱们家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池愉说到这里,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看着吴氏道:“你毕竟是我亲娘,偶尔来作客,我也是欢迎的,但长住,就不必了,今日歇一夜,明天我请人送你回去。”
吴氏气得又一拍大腿,作势要推门出去的嚷道:“你敢这样,我就让所有人来评评理,看看你这是多黑的心肝,中了状元也不想拉拔一下家里。”
“直管去,我便是没了这功名,也一样能养妻活儿,但是……只怕以后你就要当我死了。”池愉神色很淡漠,但言语里却满是锋芒。
这言语,显然震摄了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