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以前谷鸢对池愉的有一点小芥蒂,在知道池愉为她多方奔走的时候,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何况因着前世的事,谷鸢还挺感激池愉的。
毕竟冯秋娘虽然说可以让她顶替冯玉娘的身份,最终去衙门走人情的,给她补办出户籍的,却是武绥侯。
否则凭她们当时在都城的人脉关系,肯定办不了这事。
冯秋娘那时也说过,武绥侯虽然是个好人,却也甚少这样施恩。
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大约就知道了她是他的前未婚妻,所以才会额外照顾几分。
虽然这些往昔种种,不可能再完全闹明白,但不妨碍谷鸢望着池愉感激的笑了笑,还有些腼腆的说道:“谢谢你。”
“只是好些事,言语说来终是浅,我现在还有麻烦没解决,等以后若是我处理好了一切,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尽力……”
池愉却不想听她的长篇大论,只轻声打断道:“能请我喝碗羊肉汤吗?”
谷鸢怔了怔,点头道:“好。”
她乖巧的跟着池愉走进了一处小巷子,却突然听到他在前方低笑了一声道:“还是这么傻呼呼的,跟着我就走,不怕我把你卖了?”
谷鸢很少看到他这样活泼的时候,他们两人虽然做了一段时间夫妻,但相处的时候,也只是相濡以沫,甚少有太过亲昵之时。
“你今天很高兴?”谷鸢好奇道。
池愉看了她一会,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但眼眸里却都透着温柔,与平时他挂在脸上的笑,比较起来,倒是真诚了些。
说话间,池愉带着谷鸢走到了一个小弄堂里。
这弄堂中靠着墙搭了一个长长的棚子,里面只坐了两三个人。
池愉带着谷鸢走到最角落,让她依着棚壁坐下,自己则坐在了过道上,将她与其他人隔绝开了,这才笑着道:“杨叔,来两碗羊肉汤,多加胡椒。”
老板乐呵呵的应了一声道:“好,要不要泡饼?”
池愉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不多会,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便送了上来,池愉含着笑道:“尝尝看。”
谷鸢喝了一口,满满胡麻椒香的汤底,很好的冲淡了羊肉的腥,细品还带着几分回甘……
“原汤是用鱼、党参、红枣吊出来的?”谷鸢喝了几口,便尝出来了。
杨老板正好听见,不由笑着应道:“娘子是行家,会吃!”
谷鸢又喝了两口,身上的寒意倒是退了不少,原本冻得发麻的手也开始渐渐回温了。
这家羊肉汤味道不错,价格却不贵,一碗居然只要八文钱。
谷鸢松松快快的就把账给了,池愉也没和她抢,反是笑着说道:“下次带你去吃猪肚鸡汤,更好喝,下次我请客。”
谷鸢本就是个爱吃的,听了这话,不由眼眸眯了眯,但很快就有些低沉了下来,只能尴尬的说道:“怕是不行。”
池愉是个极聪明的人,一看谷鸢的神色,便猜到了七七八八,却没有马上追问,反是继续喝着汤。
一直到两人离开,走到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池愉才突然问道:“他还没有放弃吗?”
谷鸢知道他是在说谢琥,心下也有些微妙的叹息道:“你也大半知道了这件事……你还对我这样好,你不害怕我误会吗?”
池愉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道:“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不怕你误会,或着说你也没有误会,我确实想与你重修旧好。”
“甚至在我心里,我其实从来没有觉得我们真正分开过,毕竟……我根本没有想过要休妻,一切都是兄长与母亲闹出来的糊涂事。”
他说的直白,谷鸢虽然有些猜想,却也还是忍不住感到意外,不禁道:“你不介意,我曾经和人纠缠不清吗?”
“你是被纠缠吧?”池愉说起这事,眼眸里有些锐利。
谷鸢倒也没否认,只是有些失落般的垂下了头。
池愉伸手帮她抖了抖肩上存着的雪花,很平静的说道:“你已经很勇敢了……你是为了拒绝他,才烫伤了自己的脸,对吗?其实没有必要这样伤害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说到这里,池愉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不过有一件事,我知道不当问,可是我真的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那次在县学,应该不是你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对吗?”
“可是郡王当时才来江城不到两个月,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前尘往事,居然让他如此执着,简直可以说有些疯魔了。”
池愉也冷眼旁观了很久。
他看得出来这位郡王爷除了在谷鸢一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让人诟病的地方,甚至比大多数勋贵纨绔都要好。
在治国经略上,更是可说极有远见,如果不是私德上有谷鸢这事的缺陷,甚至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明主。
谷鸢看了池愉很久,很久,只得低声道:“那次在县学,真的是我和他这辈子第一次见面。”
池愉闻言不由皱眉,越发不解的陈述道:“这真让我费解,他对你的态度很奇怪,既偏执,却又还保留着尊重……否则以他的身份,我们根本没有周旋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