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不知道,我们这些出宫开了府的,便是皇子、皇女,想入内庭,也得皇后或是皇上允旨。”
“他现在和皇后闹的有些僵,入宫一次也不太容易,却还是硬着头皮要去……便是想为你求个名份,你就一点也不动容?”
雨慧公主的话,一遍遍的回响在谷鸢耳侧。
可谷鸢一点都不动容!
她只觉得崩溃,要是谢琥真要来一个赐婚的旨意,难不成她还得回到他身边去?
诚然,谢琥有富贵、有地位,样貌也是一等一的,但谷鸢真是对他望而生畏。
如果是谢琥求的是皇帝,谷鸢倒是不惧,皇帝这人把体面看得极重,或许也不是没有例外,但肯定不可能为她或是谢琥开个例外。
谷鸢记得上辈子,谢琥也想过给她要个正经的名份,皇帝却在赐婚时,特意叮嘱谢琥一句,只说纳妾该是正妻做主。
只这一句话,便把谢琥自己做主的可能都给钉死了,只要魏夫人不同意,他不管想抬谁,都永远是贱妾。
以皇帝这样的行事作风,多半只会从礼部呈上的名单里给谢琥挑人指婚,不论怎么选,也不会是她这个和离妇人。
可谢琥求的是皇太后,这就不太好说了。
毕竟这位皇太后,谷鸢从没接触过,但在谢琥的口述里,就是特别疼他的一位老人家。
谷鸢思来想去了几天,也没啥好对策。
倒是进了腊月后,学院开始放假,谷鸢无事可做,却又不敢离开学院,只能大半时间都消磨在学院的藏书中。
一日却迎来了一位贵客……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瑶冰,特意过来接谷鸢入宫晋见皇太后。
谷鸢一听到这里,便知道这大约是自己摆脱谢琥的唯一机会。
瑶冰看着谷鸢从上了马车,就一直规矩的跪坐着,腰挺的很直,不由暗自点了点头,仪态倒是出挑的。
谷鸢垂着眼,一直在思量应该如何办,但真到了皇太后面前时,她还是有些惊讶。
因为皇太后看起来真的太年轻了,最多不过三旬开外,二旬出头的样子。
只见她满头乌发,穿着十分素雅,不过浅紫色的常袍,上面没有半点绣纹。
但到了她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是真的素雅。
这样子只怕是最金贵的云光锦,走到阳光下,自会浮光满身。
而且皇太后生得极美,那种美不见艳丽,不见娇媚,却透着一种让人心生欢喜的温暖。
谷鸢在偷看皇太后的时候,皇太后与身边的几个老嬷嬷也在看她。
看了一会,她们也大致明白为什么谢琥喜欢谷鸢了。
谷鸢虽然和皇太后的长相不甚相同,但那种笑容里带着的温暖,却是有些相似的。
谢琥自幼长在皇太后身边,自是容易对她产生几分亲近之心。
皇太后浅浅的笑了一声,温和的说道:“起来吧,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瞧瞧你,说说话,坐吧。”
谷鸢老实的行了礼,垂首立在一侧,并不敢真的坐下。
皇太后看她拘紧,却是笑了,与身边人打趣道:“虎仔最是不守规矩的一个人,倒是瞧上个懂规矩的了。”
谷鸢这时候却突然抬起头,看着皇太后,眼眸里满是急切的问道:“殿下说,娘娘是为我们赐婚的?”
“可是我没有像样的嫁妆,真嫁给殿下,怕是也要被人笑话,娘娘会给我赐些嫁妆吗?”
皇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慢慢敛了笑意,平静的看向谷鸢。
谷鸢似乎有些吓着了,她怯怯的往后退了半步,行为越发上不得台面。
皇太后缓缓叹了一口气,半晌没出声。
谷鸢等了一会,咬着唇,似是鼓起了勇气般的问道:“有您赐婚,我真的可以当王妃吗?”
“大胆!”皇太后身后的老嬷嬷斥了一声。
谷鸢似乎有些吓着了,明亮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泪光,却还是有些病态的呢喃自语道:“又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说的。”
皇太后看了谷鸢一会,似失了兴致,很是无奈的笑了笑道:“瑶冰,送她回去吧。”
瑶冰皱着眉,走到谷鸢身侧行了一礼,示意她可以走了。
谷鸢却还再给自己加戏,怯怯的看着皇太后,不甘不愿的问道:“那您还会给我们赐婚吗?”
皇太后闭了闭眼眸,什么也没说,只做了一个手势。
瑶冰再不游疑,拉着谷鸢道:“姑娘再不走,可就不体面了。”
谷鸢这才一脸不甘不愿的跟着瑶冰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方听到皇太后身后的嬷嬷似在叹息道:“倒是生了一个不错的皮相,可惜了……”
后面的话,对方没有说,谷鸢却是听懂了……可惜却是个空心美人,虚有其表。
今天入宫的结果,比谷鸢想像中的还要好。
她满意的跟着瑶冰出宫,只是害怕被人看出端倪,强忍着笑意。
直到了宫门口,瑶冰可不会再找马车送她,便冷冷道:“从这出去,便是离宫的路了,姑娘自便吧。”
谷鸢下意识的想向瑶冰行礼,却强忍住了,只是才一转身,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