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谢琥又回到了章和十一年的秋分。
这会才是早上的丑末时分,他正抱着被子不想起床,谷鸢用软呼呼的声音在他耳侧轻轻的催道:“殿下,该起了,今天是后稷典,都在等着您主持祭祀。”
他不想理会,抱着被子又往里蹭了蹭。
谷鸢拿起发梢挠他的耳朵,他觉得痒,倒是睁开了眼,有些气恼的睨了她一瞬,伸手把她搂过来,对着耳朵就捏了一下。
这时候谷鸢已经他身边伺候了快一年,但两人还没有夫妻之实。
所以她虽然习惯了偶尔和他亲昵些,却还是会害羞,瞬间脸颊就粉绯绯的了。
看见她这样,他倒是有些醒过了神,眯着眼眸,一脸置气的说道:“不起床。”
小姑娘有些无语了,看着他哭笑不得的应道:“好、好,殿下不想起,就不起床了。”
听了这话,他还真就又往被子里缩了。
或是没法子了,谷鸢只得伏身过去想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
他顺势一牵,就把她也拉倒在床榻上,然后伸手开始揉她的头发,三小两下,把她的发髻拆散了,两人的发丝很快交织在了一起。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他有些恶劣的笑了起来,总算是完全醒了神,伸手又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我去后稷典,你要准备干什么?”
“梅琪姑姑说要教我调酒。”说起这个,小姑娘脸颊上带着笑,浅浅的梨涡里都溢着甜。
她很好学,并不以这些为苦楚。
这种带着朝气的精神让他看着很高兴,终于坐起身,老实的由着她伺候着穿衣。
看见她披散着长发,半跪着给他整理衣装,他不由有些喉头发干……
从这样的梦里醒来的时候,谢琥心情十分不好,他坐在床榻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两人闹得太久了一些,久到他都快忘记这些曾经美好的时光。
其实也不算顶好,两人一直是时好时坏。
谷鸢性子也有些拧,并不总顺着他,只要他有些伤了她的心,她就会躲着他。
那时候他就开始恼,嫌她不够乖顺。
其实早期的时候梅琪就劝过,让他换个人……可他就好像生了几分较劲的心,就想把谷鸢留在身边,磨平她的棱角。
所以一会宠着哄着,希望看到她为他痴迷,可有时候又厌了,就会训斥她,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谷鸢确实算性子好的,一直忍着他,哄着他,偶尔被伤了心,也很好哄。
便是两人一起被俘后,他知道自己对她有些上了心,却也从来没想过这个女人会离开自己……
习惯的,好像她天生就该陪着他一般。
直到他以为她被魏氏杖杀了。
起初一段时间,他还会骗骗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个奴婢。
后来那空落落的滋味一直绕在心头,他才渐渐明白,他对她,比他自己以为的要重视。
可是现在她却不想回头了,总在和他闹生闹死……
谢琥捂着额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他不是蠢人,怎么会看不出谷鸢的抗拒,可是他试过几次,却怎么也放不了手。
只要发现找不到她,他就会开始没来由的暴躁、心烦,甚至失眠。
最好的情况,也是像现在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梦见往昔的旧事。
可是放在现时的情况下,这样的梦境也如是在一遍遍凌迟他的心。
他不知道能怎么办,只能想尽办法把她留在身边……
相对谢琥的坏心情,谷鸢倒是一觉睡到天亮。
心中没有执念,自然无梦!
回了学院,她正常的点卯当值,日子倒是过的很舒坦。
只是听了雨慧公主的叮嘱,谷鸢确实不太敢出学院,有什么要采买的,都让柳莲娘代劳,有心谢一谢池愉,却也知道这事只能往后放。
毕竟现在阿拾跟在身边,他们两人要是见个面,指不定谢琥又要发疯。
或是为了方便安置阿拾,雨慧公主倒是给谷鸢置换了一间大些的屋子,生活待遇好了不少。
因雨慧公主表示喜欢她说话有趣,谷鸢便只能感恩的常去陪伴公主消磨时间,也算是聊表心意。
今天也是一样,谷鸢烹好茶,雨慧公主浅浅的饮了一口,长舒一口气道:“你这手艺,比御前的人都不差了。”
“不过,我仔细查过了,你家境真的普通,原本给你请的教养姑姑阿玉,我也去内廷司打听过。”
“她原是御厨房糕点坊的人,而且还不是主要的厨娘,后来在皇后的小厨房里呆过两年打下手,懂点规矩,或许厨艺也有些长处,但教不出你这样十八般手艺样样具全的人物。”
谷鸢浅浅笑道:“殿下夸张了,哪有殿下说的这般好。”
“别打马虎眼。”雨慧公主啐了一口。
谷鸢只得笑着打趣道:“公主殿下,有句话叫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好些东西,也要讲个天资,或许我就是天生聪慧……”
‘咳!’
雨慧公主被她的无耻给逗乐,笑着被迎面的风给呛了一下,只得放下手里的茶水。
谷鸢知情识趣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