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姑娘里,你挑一个,陛下要给你赐婚。”安王叔递过五个姑娘的小相。
他眉心蹙了蹙,冷笑一声道:“呵,乍现在又想起扒拉我来了?”
“阿琥,你别闹,陛下这是为你好,你成婚以后,就可以从宗正寺出去,以后有岳家周旋,我再帮你说几句话,就算没爵位,最少能恢复你宗室子弟的身份。”安王叔好意的劝道。
谢琥忍不住冷笑道:“没必要,我现在觉得住在宗正寺管吃管住,蛮好的。”
“夏天没冰,冬天没炭,连床换洗的被子都没有,一年四季都是盖着这么一床快生虫的芦花被,你真觉得蛮好的?”安王叔有些讥讽的问道。
“嗯。”谢琥继续嘴硬道。
安王叔却是不信,带着几分嘲弄的问道:“你养在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经常在院子里采各种花草,制成香包、香料、甚至是胭脂,然后找机会出去卖了,换个几角钱子,买些吃食用具,回来贴补你们两人的吃穿用度……你堂堂一个皇子,让自己的女人过成这样,你羞不羞?”
之前安王说了很多,谢琥都一脸讥讽,听了这话却是有些听入耳了,他垂下眼没再出声,接过了安王递过来的五位贵女的资料。
安王叔走后,他转过脸,看到谷鸢正在厨下捶打花草,准备制带香的皂豆子,不由又恼又羞。
难不成两人真要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他什么都有的时候,也没给过她什么,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就更给不了她什么……
谢琥垂下眼眸,翻看了里面五个姑娘的资料,和他想的一样,全是出自高门望族。
最终他挑了其中年纪最小的魏氏——沛国公府的嫡幼女,魏宁儿。
他记得小时候在宫宴见过魏氏,生得不错。
虽然拿定了主意,但看到谷鸢进来时,望见她的笑容,他还是心里虚了一瞬。
毕竟他说过,准备就这样和她过下去的。
谢琥垂下眼眸,没再看谷鸢,只低声道:“安王叔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屋里静默了一瞬,很快谷鸢便笑眯眯的应道:“嗯,这是好事,殿下不是一直希望能从这里出去吗?”
“你呢?想不想?”他的声音有点哑。
“我……”谷鸢迟疑了一下,最终道:“也想,这屋子都漏雨了,怎么补都补不好,每次卖点什么,都要打点差役……说是不禁出入,但其实也不常让出门。”
谢琥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反正心下有些不开心,便也不想让谷鸢好过,便带着几分气的问道:“你倒是平静,我要娶别人了,你不难过?”
谷鸢眼眸里慢慢盈上了泪,淡定的应道:“我难过,不难过,都是没有意义的。”
“殿下迟早会娶妻,甚至会纳妾……我身子早就毁了,跟着殿下这么久,一直都不能受孕,自然也不会幻想能留住这份恩情多久。”
“人总要有自知之明!既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美梦,我又有什么资格难过?能和殿下相处这么久,得到几年恩宠,对我来说,够了。”
似乎看到他有些动容,谷鸢突然问道:“殿下成婚前,可以放我归良吗?”
听这话的一瞬间,所有的动容、怜惜,都散了。
他忍不住冷笑道:“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哦,我明白了,你是怪我当初让你喝了一年的避子汤,害得你至今无法受孕。”
大约这真的是谷鸢最痛心的地方!
她看了他一会,突然捂着脸跑了出去。
等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蹲在厨下,无声无息的在哭。
看着她瘦小的肩头一直在颤抖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伤着了她。
他从身后抱住她,轻声哄着她道:“乖乖的跟着我,就像你说的,你身子也坏了,让你出去,你又怎么过日子呢?”
“你跟着我,我会照拂你一辈子。你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们两人的情份,总归和别人不一样,到时候我抱个女儿给你养……”
那天她趴在他怀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一直在哭。
他拍着她的背,继续哄她道:“别哭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后来,他提出过,要纳她为妾,可惜安王叔却没有同意。
安王叔是宗正卿,除了皇帝以外,最有权利决定他婚事的人之一。
看着他请求纳谷鸢为妾的奏事折子,安王叔皱眉道:“这不行,我不能帮你转交……你还没成婚,就想纳妾,怕是沛国公府会不喜。”
“而且纳妾的事,以后由魏氏提交,会比你自己提出来要好很多。”安王叔最后劝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便把折子交回给了他。
当天被安王叔驳了面子,他本就心情不好,回来的时候,却见谷鸢正缩成一团,似乎很虚弱。
他有些烦闷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也不是什么大家出身,怎么比我还娇气,动不动就这样躺着?”
谷鸢看着他,轻声道:“没事,没事,我没什么,就是有些难受。”
“怎么了?要不要请医士来看看?”虽然心情不好,但他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