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谢琥才出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谷鸢看了他一眼,想着他终归是个病人,没出声说什么,只盛了一勺粥送他嘴边道:“先吃点东西。”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都乖巧极了。
谢琥喝完粥,突然捏住谷鸢的手腕,轻声问道:“青雀,我们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说话时,谢琥左眼角那一颗极小的红痣在昏黄的光线里,格外的明显,就像一颗血泪一般……
这颗痣还在……上辈子他为了救她,这里挨过一刀,留下了一道疤。
谷鸢恍惚的看着谢琥,下意识的劝道:“殿下,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的疼爱。”
“我不要听这种话,我就想你好好和我在一起,不要总闹,乖乖的,就像以前那样。”谢琥执着道。
在他的记忆里,两人曾经很好很好过……
“还是,你以前只是没得选择,所以一直在敷衍我?”谢琥盯着谷鸢,一脸冷意的诘问道。
谷鸢沉默了一会,还算坦诚的说道:“不是……我记得殿下,第一次送我的玉簪,我很喜欢。”
“满脸欢喜的向殿下道谢,可是殿下最后却把它给摔了,你说我不配,我……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就算喜欢,也是不配的。”
谢琥看着谷鸢,才恍惚里想起这件旧事。
那是谷鸢刚跟着他的时候,章和十二年的春天,沛珊提醒他,快到谷鸢生辰了。
他好像并没太在意,随口应了一句,让管理库房的梅琪姑姑去挑只玉簪给她。
送过去前,梅棋拿过来让他过过眼,他当时喝了酒,并没有太注意,随手挑了一只粉紫色的玉簪,便兴冲冲的过去找她了。
那时候两人刚刚在一起,他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常喜欢歇在她屋里。
她那时候年纪也不大,拿到玉簪的时候,一直在手里把玩,却没有戴。
当时他有些狎玩般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喜欢?”
谷鸢点了点头,望着他笑的很温柔。
见她欢喜,他其实是很高兴的,所以才会多问了一句道:“为什么喜欢!”
谷鸢向他调皮的眨眨眼眸,凑过来吻着他的脸颊,却没有回话。
当时他高兴,便也没甚在意的凑过去开始吻她……
第二日他穿戴好离开后,才发现自己的玉佩掉在了她的屋里,又转身回去拿。
因还没走出院子,他便没让人通报。
进到屋里时,看到她还拿着这玉簪在把玩,他当时心里还在想……这么喜欢的话,以后多给她些就是了。
可是她身边的婢女,好像叫娟娘?
他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谷鸢叫她娟姐。
这女人看着她拿着玉簪,又看到了他快要进来了,或是为了讨喜,故意问道:“可是因为这是殿下送的,才这般喜欢?”
谷鸢没看见他,便老实道:“而且这上面没有宫徽,以后变卖也方便。”
娟娘似乎有些诧异的脱口道:“殿下送的,你也要卖了?”
“殿下说过,最多两三年,就要放我出去的,到时候没有银子傍身,可怎么活……这个玉簪怕是能换十几亩地呢。”谷鸢的声音轻缓而温柔,可他听得刺耳极了。
谢琥记得自己当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了。
后来好像当天夜里再去找她的时候,不只把玉簪摔了,还把她压着狠狠收拾了一顿,腰上都被他掐出了印子。
在他心里,那时候她就是不配的……
可就因为她不配,他却还是动心,才更让他恼怒。
年少时表达感情的方式总是很别扭的,何况那时候,他也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喜欢……
“所以你就是一直在敷衍我,现在你还是自由身,便打算不用再应付我?”谢琥声音很低。
这话吓得谷鸢全身一颤,如果他认定这样……难不成,他又要对她有什么算计。
谷鸢抿了抿唇,最终带着几分哄劝的示弱道:“不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是喜欢过殿下的。”
“为了这份喜欢,我已经丢了一次命了,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去尝试……奢望不该属于自己的福份。”
谢琥突然有些暴躁的把谷鸢拽上了床榻,捏着她的脸颊道:“我允你奢望,你为什么就不能再信我一次?”
谷鸢怔怔的看着他,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殿下,殿下,快醒醒。”
谢琥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看着身边的谷鸢凑过来,一张瓷白的笑脸上,一个梨涡乍显。
他自己在左侧脸有一个小梨涡,所以看谷鸢这个单梨涡,总是特别顺眼,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她的梨涡,方才声音淡淡的问道:“起这么早干什么?”
“虽然不用当值,也不能一天到晚总睡着呀,咱们起来收拾一下屋子也好呀。”谷鸢笑眯眯的应道。
那是章和十五年,他正被圈禁在宗正寺,满心都是怨愤,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道:“哼,反正我会投胎,有爹养着就够了,干什么活?”
“那也要把被子晒晒,你老睡着不动,腰都变粗了。”谷鸢带着笑意的打趣他道。
听了这话,谢琥不由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