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鸢气得都没睡好,第二天不免起得迟了些。
还是阿拾把她给唤醒:“姑娘,你要午食前不到,只怕殿下会亲自来寻你的。”
想想谢琥要亲自来找她……谷鸢觉得只怕必须和他血溅五步,两人中肯定得死一个才能收场。
谷鸢收拾了一下心情,把自己制好的几种个香料,每样装了一些,便领着阿拾过去了。
只是谷鸢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在谢琥别苑前遇上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金山县令裴圳。
若是别人,谷鸢也不会多加理会,但裴圳上辈子一直对她不错。
谷家破落时,他几次援手就不提了。
她死里逃生后,裴圳还曾帮着她掩饰身份籍贯。
起初她以为裴圳是看在族侄裴执的面子上,后来有一回裴圳看着来道谢的她,眼眸悠悠道:“不是因为阿执,看在老师的份上,我也不可能不管的……”
虽然裴圳这样说,但恩情却是她承了,谷鸢自是对裴圳心怀感恩与敬重。
所以看到裴圳以后,谷鸢虽然心下惊慌,却还是福了一礼。
裴圳看到她,明显眉心蹙了蹙,走过来道:“你怎么会在这?”
裴圳以前见过阿拾跟着谢琥,不由看了眼阿拾,才转脸对谷鸢道:“我在驿站下榻,若是有事,你可以来寻我。”
谷鸢还没来及说什么,庆乐已经出来迎人了。
庆乐看也没看裴圳一眼,只埋怨谷鸢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主子都等急了。”
谷鸢低低应了一声,没敢耽误,只赶紧跟着庆乐进去,只临走前谷鸢看了裴圳一眼……
庆乐这才注意到了裴圳,立即笑道:“原来是裴县台……殿下与您约的不是下晌?”
裴圳尴尬的笑了笑,谦卑的应道:“下官怕迟了,就一直急着赶,结果来早了些。”
“那赶紧进来,先歇歇脚,用些茶水吧。”庆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裴圳也一并请了进去。
从头到尾,庆乐也没有在意裴圳看到谷鸢的事。
谷鸢有心解释,也无从说起,只能硬着头皮先进了院子,心里却开始盘算,要不要求谢琥去封一封裴圳的嘴?
否则等裴圳告诉了舅父,或是母亲……谷鸢想想这种可能性,就头皮发麻。
只是谢琥今天明显有事要办,谷鸢到了之后,他却没像之前那样马上出现。
所以这一路上,谷鸢就是白盘算了半天。
最后庆乐拿了些话本子、九连环之类的给谷鸢消磨时间。
又让人上了冰饮、糖果子……明显就是拿她当孩子哄着。
谷鸢把带来的香料放在了桌案上,也没心思玩什么九连环,只靠着桌案慢慢吃着糖果子……
……
“阿圳哥哥!阿圳哥哥!”
此时的裴圳在偏厅等久了,不由依在椅上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里,他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
于暗夜中,他推开窗,看到一个红衣的小姑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粉嫩可爱。
“妮妮?”裴圳听到自己轻唤了一声。
妮妮眨着眼眸,看着他,小小声的问道:“阿圳哥哥,你为什么搬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搬到这里了?
裴圳看向年少时住过的破落泥屋……
因为母亲中风不能言后,她的侍婢突然站出来指证……他不过是个下人的孩子,并非母亲所出。
这么荒诞不经的事,他那个父亲却信了,把只有十三岁的他,赶出了家门。
可在当时,这件事让他慌乱而又感到耻辱,所以他喉间哽了哽,只能劝道:“你快回家吧,妮妮,陈婆婆该担心了。”
妮妮眨着眼看向他,软软的问道:“阿圳哥哥,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了,也不来陪我玩……”
“妮妮,你大了,我也大了,男女有别,哥哥不能再去看你了。”少年的裴圳只能耐着性子,哄着比自己还小的女孩。
妮妮是他的未婚妻!
不过,她是他还是裴家长子时的未婚妻。
陈、裴两家是世交,因此两人小时候常在一起玩。
所以自从他被赶出家门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毕竟云泥之有别。
他不该再理会她!
可是这天夜里,妮妮却没有回家。
她是背着婢女、嬷嬷偷跑出来找他的,但回去的时候,却迷路了。
陈家人找到他这里……那一刻,他内心愧疚的要死。
他该送她回去的。
她还那么小,只有十岁,能懂什么?
在荒野里陈家人找到妮妮的时候,她吓得开始发了高热,哭得嗓子都哑了。
可看到他时,妮妮却还是小小声的求着家人道:“不关阿圳哥哥的事,是我,是我自己偷跑出来找他的,不关他的事。”
那天以后,他就被陈家人赶出了新平郡城,在路上他遇上了来新平郡做阅卷官的老师杨时德。
这一年,他刚中了秀才……
杨时德十分欣赏他的文章,知道他无处可去,便把他带回了阳城,留他在县学读书,平时生活也多有照顾。
几年后,他回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