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此时,杨浩总算有机会问出来:“阿鸢,才是新婚,就是闹别扭,也不能带着这么多行李回娘家,要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被池家赶回来了。”
谷鸢闻言不由嘲弄的笑了笑……她可不是被人赶回来了?
所以谷鸢没多解释,只把官府加盖过印鉴的休书拿出来,递给杨浩道:“我被休了。”
杨浩与杨氏之前看到谷鸢的那些行李时,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但真确认了,还是皆气得不轻。
杨浩捏过休书,打开看了一眼,便大怒道:“你们两人成婚到现在不到一个月,他们池家就要休了你?你这个傻丫头,居然也……不行,这事不能这样算了。”
谷鸢扯住杨浩的衣袖,平静的劝道:“没办法的,三叔犯了大错,池家应该不只休了我,大约还会把三婶给除族。”
杨氏闻言不由连连摇头道:“小叔能犯什么大错……谷家又不缺钱,他图什么?”
“我不知道,但大堂哥已经被衙差带走了……我只听说事涉广惠仓,具体三叔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谷鸢也不算说谎,毕竟这些事从没有公布细节,她能知道的也不多。
上辈子有关叔父谷庆涉案的传闻里,也多是与香艳之事相关的,反而案件的真实细节并不多。
她只知道谷庆是从属,并不是主犯。
主犯是广惠仓的解粮官许玮、以及五福县的一位老县尉何辉。
当然当年也有人传过,这两人只是替罪羊,背后还有大神仙。
可惜这事曝露不久,五福县便暴发了小规模的哗变,有流民冲进县衙放火,很多罪证与资料,都被烧毁了。
不过这些她不清楚的事,谢琥应该十分明了,现在重头再来一次,他大半不会轻易放过后面的大神仙。
杨氏一直在哭,最终还是杨浩先出声道:“别哭了,元娘,你先带着孩子们去安置,这事容我去打听一二再说。”
“舅舅,这事只怕贡生陈霖最清楚不过。”谷鸢想起谢琥说的话,毫无心里负担的就把陈霖给卖了。
杨浩闻言不禁眉心一拧,望着谷鸢道:“你如何得知?”
“给我办和离书的是池家的二郎,他是陈霖的未来女婿……我成婚他都没回来过,和离却冲来了。”
谷鸢说完,窥了一眼杨浩的脸色,才继续道:“可见这事,他们两家是商量好的。”
听了这话,杨氏居然不哭了,她冷着脸道:“他们两家是商量好的,却独独不和我们家商量……真是看咱们家没人了吗?”
谷鸢叹了一口气,软软的求饶道:“母亲,我真的很累了,明好吗?”
杨氏拭了拭眼泪,没再为难谷鸢,应了一声,带着她和阿拾去看房间。
杨浩拧着眉,也没多话,转身回家去与韩氏商量此事了。
杨氏新买的这院子,虽然只是个一进院,却还是很大的,在西南角,还有口井,平时吃水也方便。
杨氏住在正房,东、西厢都是空置的。
不过之前把谷鸢的嫁妆都堆在了西厢的罩房里,所以这西厢便也不好再住人了。
最后便安排谷鸢住在了东厢的正屋,阿拾住在了东厢的耳房。
杨氏请了一个小媳妇名唤柳莲娘在家里帮佣,住在正房的后罩房里,这时候也赶过来帮着给谷鸢铺床。
杨氏看着谷鸢道:“也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我和莲娘已经吃过了,再给你们煮个丸子汤好不好?”
谷鸢应了一声,还跟着杨氏一起去厨下烧水。
两人在谷家都是有伺候的人,却也不是啥都不会,只是做的少些。
不过看着谷鸢垂头烧火,杨氏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下巴都尖了,这日子这般难过,和离也好……只是那日我就说,你不要去,唉,这悔婚,总比和离好听些。”
对于这事,谷鸢倒是不后悔,要是她没出嫁,杨氏肯定不会同意从谷家分离出来独立女户。
现在不论谷庆那破事会闹成什么样,最少杨氏不会再受牵联了。
至于她……就是依着前世的发展,只要她狠下心不理会谷娟娟与谷凌山,最差、最差也就是徒三年的结果。
何况不说这辈子她和母亲搬来了阳城,谷娟娟就是逃出来也找不到她。
只说谢琥提前揭开了广惠仓之事,让一切还没有酿成大祸,或许也不会再引发天子震怒。
毕竟前世最初的时候,此事并未祸及族人。
至于谷庆被斩首,那是他活该,谷鸢一点也不打算去多事。
第一夜,杨氏没让谷鸢一个人睡,硬把女儿拉过来陪自己,怕是谷鸢会热,还一直给她摇着扇。
谷鸢靠着母亲,眼里有些发酸,却只能先安慰母亲道:“娘,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池愉那浑小子,太无情了。”杨氏说到这里,自己泪就先流了下来。
经过这一路的冷静,谷鸢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或是因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所以她还算客观的说道:“我是有些心里膈应,但也没什么。”
“娘,我和他本来就不熟,只是勉强做的夫妻,且还没有夫妻之实,他没有必要为了我去与全家人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