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琥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母亲是在章和七年秋离世的。
那时候他还小,只有十五岁,玩心很重……并不懂后宫的风起云涌。
加上他平时住在皇子专属的玉璋宫,也不常见到母亲。
便是初一、十五的请安,也主要是皇子们一起去给姜皇后请安。
而那段时间,姜皇后病了,免了皇子们的问安。
兄弟们都乐得逍遥,他甚至偷跑去近郊的别苑里小住了几天。
回来的时候,他才知道母亲病重了。
他恍恍惚惚的递了牌子,要进宫侍疾,等姜皇后同意这个请求,他能入到内殿时,母亲已经走了。
他跪在母亲的床前,看到她青白的手垂落着,毫无生气的样子……有一瞬间的茫然。
因祖父元光帝在兄弟里行六,而他也是。
并且他与元光帝同生于六月初九,加上他自幼天生神力,与祖父也极为肖似,所以自小甚是得元光皇后的喜欢,常年被她带在身边。
便是元光皇后变成了皇太后,这一点也没有改。
他很少见到母亲,也很少见到皇帝这个父亲。
所以他从来不关心母亲在后宫的生活有多么孤寂和难熬……
母亲和姜皇后一样,都是出自武将门庭的女子,性子粗放,难免少了些温柔。
更重要的是……她们两人长相都不出众,只能算中人之姿,所以皆不见宠与帝王。
母亲还不是皇后,没有祖制规程,皇帝连每月一两次的点卯都懒得应付。
传说中母亲只受幸过一次。
就是母亲以太子良娣的身份,入住东宫的那一日……只这一夜,便有了他。
但因为他很得祖父、祖母的看重,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对他还是不错的,最少表面上还算疼爱。
他也算是不多数,被皇帝抱过的儿子。
母亲死后,皇帝得到消息才在第二天赶过来点卯。
但十分可笑的是,明明皇帝并没有多在意过母亲,可是皇帝走进殿里,看见他跪着,得知他刚在外面野了几天,居然怒斥他不孝,罚他去给母亲守陵一年。
皇家守制皆是以日易月,本来他只用守孝二十七天,现在却得在皇陵住一年。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事,那里山林茂盛,猎物很多,他玩的也蛮高兴。
是的,母亲的死,并没有让他痛苦太久。
最初是有一些难过,但时间很短……可能就一两个月吧,他便渐渐淡忘了这种难过。
给母亲守完孝,章和九年初,他刚到岁数,便被皇帝赶到了江城郡就藩。
践行时,他甚至从三哥和太子的眼里看到了几分同情。
但其实他自己并不在乎,还很高兴,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欢快的奔来了自己的属地……来了这里果然没什么人敢管他了。
只是不久后,内庭突然给他送了几个女人过来……庆乐说是用来给他解闷去乏,引导人事的。
当时他还小,只觉得这世上能玩的事这么多,打猎、游湖、饮酒……随便哪一样,都比只会看着他瑟瑟发抖的女人有趣!
但是庆乐会催,沛珊、梅琪两个老宫女也会明里暗里的催。
从记事起,就是这三个人在近身照顾他……虽说是奴婢,但他还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他们的话。
而且听的多了,多少也起了几分兴趣,想尝尝他们说的这种人间乐事。
于是,他想着试一试也好。
可内庭送来的几个,他真觉得下不去嘴……
终归是代表男人成年的一种仪式,他还是很想选择一个自己满意的,这事便不知不觉的拖了下来。
直到那天他穿过长廊,无意中听到一个女人哼了一声,那声音很轻,但特别娇软,听得他耳朵有些发酥。
他忍不住想看看这女人长什么样。
当时她微垂着头,皮肤在阳光下白的近乎透明,一双眸子像林间受惊的小鹿,只怯怯的窥视了他一眼,便赶紧低了下去。
他其实并没有太看清,但光看这一身皮肤,便也知道不丑。
回去以后,他略略暗示了一下,庆乐便知情识趣的把她调到了他身边伺候。
第一次在内院见她的时候,她正在掌灯,看着他进来了,她提着灯,小心翼翼的给他行礼。
被他叫起以后,她立在昏黄的灯下,看着还娇小可人……
但和其他宫婢瞧着也无甚区别,他瞬间有些失去了兴趣。
直到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一日他回屋时,看到她在插花。
他才惊觉,最近他屋里多出来几个,看着还不错的花瓶,可能都是她弄的。
又静静的看了一会,发现她在做事的时候,眼眸在不经意时会微弯起……
她的笑容很美,是真的很美,甜得让人好像看见了冬日的暖阳。
他又起了念头,便想把她给办了,结果却发现插完瓶,没多会,她却躲在角落里擦眼泪。
挺败心情的,他忍不住问她道:“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不……不是……是婢的娘亲病了。”她很慌乱,显然害怕受罚。
他有些烦,不由拧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