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池愉认真看了谷鸢一瞬,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外婆不依不饶,一定要闹到官府,你可要如何收场?”
“这银子上确实没有记号,外婆也无法证实你屋里,或是嫁妆的银子,是许诺要给她的……可一但闹开了,不孝逆德、口舌离亲的名声,便能压的你抬不起头来。”
谷鸢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所以只能抿着唇不出声。
池愉看见她这样子,难得眉心蹙了蹙,声音有些沉的诘问:“你可是想着,便是真落个这样的名声,大不了被休弃?”
谷鸢被他说中心事,不由抬头看了池愉一眼,只见男人眼眸黑沉沉的凝着她,很是气势迫人。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阴沉的似有雷云将至。
最终还是池愉先摇了摇头。
他缓缓起身,走到近前,伸手抚了抚谷鸢的长发,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似在安抚,也似在示好。
谷鸢感受到他的动作,却下意识的向侧退开几步。
池愉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终是低声问道:“我没有去迎亲,给你的伤害这么大吗?”
“为什么你总是棱角这么锋锐,似乎随时准备着去迎战一切伤害!没必要这样,阿鸢,我们是夫妻,要好好过一辈子才对。”
谷鸢本来一直绷着,可是听了男人这样一番话,却有些绷不住了,甚至眼眶不由自主的开始泛红。
她也想有好好的一辈子!
有一个真正的家,每日炊烟袅袅,儿女绕膝……但她真的可以吗?
看见谷鸢快要哭了,池愉显然有些慌乱。
他无奈的扶着谷鸢哄劝道:“我又没有凶你,只是和你讲道理,哭什么?”
谷鸢听见池愉温柔的声音,眼泪越发忍不住了!
池愉十二岁开始在县学念书,县学里少有女眷出没,因此他接触的几乎全是些大男人,所以还真没什么哄小姑娘的经验。
看见这样的谷鸢,他一向镇定的表情都有些碎裂,只能语无伦次的问道:“你哭什么?都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我还特意把你唤回屋里来讲道理……”
谷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居然就这样哭了起来。
或许是重生以后她一直绷的太紧!
也可能是这么多年的委屈,她一直没有得到宣泄的机会。
毕竟没有人关怀在意,流泪除了伤眼睛、伤神,再没半点用处。
可在这一刻她放任了自己的眼泪,由着它们无声无息的簌簌往下掉。
池愉看着哭泣中的谷鸢,越发手足无措。
半晌后,他只能生疏的把自家小娘子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般,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别哭了,我不是在怪你,只是希望你明白,做任何事,要考虑清楚后果。”
谷鸢靠着他哭了一会,才抬起头问道:“你是对谁都这么好吗?”
闻言,池愉轻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小荷包,递给了谷鸢,平静的说:“还有八两银子,给你的。”
谷鸢知道池愉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对她,会比对吴外婆更好。
所以谷鸢也没扭捏,伸手就打开了荷包,这才发现,里面除了银锭子,还有一枚银质的指环。
看见谷鸢拿出指环,池愉面上掠过一丝绯红。
他声音极轻的说道:“这……这也是给你的。”
谷鸢仔细看了看……这只是一枚银指环,用料最多不过三钱左右。
但见心思的地方,在于这是一枚【蚩尤环】。
【蚩尤环】合而为一环,推开为双环。
因而以环环相扣,首尾相衔而闻名,寓意缘牵不断,情丝相连。
最上品、最稀有的是玉质【蚩尤环】,其次才为金银所制。
但因比较费功费时,【蚩尤环】在市面上并不多见。
她上辈子也是在无意中才见过一枚……
谷鸢不想继续去思量过去的事,所以她下意识的推开双环,仔细瞧了瞧环内的纹饰。
因指环比较小,所以内里并无题字,但上下皆是同心结,也很见了几分巧思。
谷鸢知道【蚩尤环】极费功料,这枚虽只是银质,但池愉肯定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寻来的。
她心下感动,却又忍不住瞅着他问道:“这必是定制的,只怕一天做不出来吧?”
池愉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不由轻笑了一声道:“想什么?我之前才去寻人订的,今天正好去取。”
谷鸢瞬间了然……池愉订这指环,大约是为他的‘妻子’定的,并不是为她定的。
虽然,这也没什么不好,但谷鸢心里却还是难以抑制的有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不!
她就不该有什么期待!
谷鸢快速的收敛好心情,轻声对池愉道:“我这样戏耍你的外婆和舅母,你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没,但毕竟血脉至亲,如果可以,还是宽容一些的好。”
池愉说到这里,放缓了声音,窥着谷鸢的神色,才继续道:“如果我的家人让你不知道如何面对,你也可以把真实想法告诉我,把这些事交给我处理。”
“阿鸢,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