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鸢取了油灯,就在这屋里清点起嫁妆。
机关锁皆不用钥匙,解锁靠的是密钥。
她年少时,甚好此道……只是时日久远,她也真记不清当初在闺阁中设下的密钥了。
所以谷鸢只能坐在屋里,一对着油灯,一点一点,侧耳听着推动机关时的声音,以此猜测对应的解锁密码。
她折腾的投入,猛地一抬头时,她才发现屋里多了一道阴影……是池愉来了。
池愉看着她在折腾嫁妆,眸光有些意味不明,却没多问,只道:“今日我寻了冷二哥帮手,想去县学收拾一下屋子,你……”
说到这里,池愉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继续道:“你在家里不要和母亲、妹妹起冲突,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处理。”
谷鸢‘唔’了一声,却一脸期待的反问:“明天三朝回门,可以顺便把我母亲接出来吗?”
“你母亲愿意吗?而且要立女户,由你外祖出面才最为合适,你与他商议过吗?”池愉提醒道。
闻言谷鸢乖巧的点点头道:“好,见到母亲后我会与她商量此事。”
池愉见她说话时,一双杏仁眼黑白分明里透着几分纯真的温柔,明明年岁不大,却扮的少年老成的样子,着实觉得有趣,竟想伸手去抚一抚她的发顶。
只是他刚伸出手去,便自感不妥,下意识的变了方向,掩嘴轻咳了一声,这才道:“那我出去了。”
谷鸢连头也没抬,只‘唔’了一声,算是应过了。
池愉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感到心下又堵了一瞬,只能安慰自己道……她还小,她还小,不生气,不生气!
谷鸢一直收拾归整到下午,中午饭都没啥心思吃,还是池娇娇送了一个饼过来,让她随意啃了两口。
吴外婆和二舅娘钱娟两个,午饭还没吃,便凑在门口,总想进来帮把手。
可惜谷鸢干的事太枯燥了!
她一直就在敲着各种锁上的机关,研究密钥。
两人看了半晌,一、没看到银子,二、没人理会一句,便也觉得有些没滋味。
但主要还是钱娟看没多会,就被吴氏叫去帮着一起磨豆子。
吴氏准备让她们带些好豆粉回去……想着这是给自己家干活,钱娟瞬间就精神了。
只是一边拉着石磨,钱娟还不忘记向吴氏打听道:“你叮嘱过你这三媳妇儿没?她乍说?”
吴氏皱着眉道:“乍说?乍说?你说能乍说?”
钱娟看出吴氏又快发作了,赶紧顺着她的毛摸道:“怪我怪我,我问啥子问,你是她婆婆妈,她一个媳妇儿还能乍说?当然是你说啥,她就乍说了。”
吴氏听了这话,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只说道:“我知道家里不容易,我要手里空置着些,也想能帮衬一二。”
“可我毕竟嫁到池家来了,得为自己家孩子想想!你算着,马上是大比之年,几个孩子都要去应试,还有老二家那个陈氏女眼看就要出了孝,今年肯定要把人抬进门……真是没啥银子。”
一听这话,钱娟的心里就泛起了酸水……都是后山村的姑娘,凭啥吴芬芬就能嫁的这般好?
不只男人是秀才,儿子也个顶个的出息?
所以钱娟脸上的笑僵了僵,甚至忍不住酸汪汪的说道:“我们家六子命苦,读不上书我认了。”
“但我那个小孙孙山子,落地能转眼,都说是状元公投胎,这也是你们老吴家的金孙,你们老吴家的根苗,你可不能不管呀。”
“乍不管了?这话我不爱听了。”吴氏一听这话就翻着白眼道:“我说过了,让你把孩子送到村塾来,就让我家男人先教教。”
钱娟一听这话,赶紧应和道:“是,是,是我误会了……那我明儿就让人把孩子给你送来?”
“呵,上次我就说了,你要送来可以,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给人看孩子都是收钱的……要不家里其他嫂子还不都得把孩子送来。”吴氏撇嘴道。
她又不傻,接了钱娟的孙子,其他人可怎么办?
还不得全送她家来?全是半大的小子,个顶个的能吃,家里就这点产业,只怕不够造的。
到时候不说儿子和媳妇儿闹不闹的事,只怕男人池林也不能饶过她。
钱娟一听这话,就急了眼道:“他们敢!我帮你骂回去,只有我家山子一个,你也知道,其他的又不是读书的料,来了也是浪费。”
吴氏正要说话,却听小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谷鸢俏生生的捧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谷鸢走到钱娟面前,看了一眼坐在屋檐下纳凉的吴外婆,笑的比蜜还甜般的说道:“长辈心疼我们,我们也要知道回报,您看,这是我的压箱银,一盒有二十两,便孝敬给外婆了。”
一听这话,吴氏感到自己有些心口痛,她忍不住失声叫道:“不行。”
可是钱娟早就眼明手快的伸手从谷鸢怀里把箱子夺了下来,嘴上却假模假样的说道:“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我们能要你这多银子。”
说话间,吴外婆也颠颠的爬了起来。
她走过来一把推开正要去和钱娟抢箱子的吴氏,恶狠狠的瞪着她道:“芬儿,你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