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愉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他新娶的小娘子,正极慢极慢的喝着一碗只浮了一点青葱的蛋汤。
她喝的十分认真,也十分珍惜,好像在品着什么珍馐美味一般。
或是因为她的动作太过好看,让这连盐都没放的汤,也显得格外吸引人。
池愉安静的看了一会,才轻敲了一下桌案,提醒谷鸢他回来了。
谷鸢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抬起头看向他。
或是因为池愉的眼神太温柔,谷鸢不禁展颜笑了笑。
池愉看了她一瞬,才问道:“没吃饱?”
谷鸢摇了摇头道:“出门的时候,柳七婶给我煮了一碗甜面汤。”
池愉‘唔’了一声,迟疑了一会,见谷鸢不出声,只好问道:“那准备休息?”
谷鸢这才发现池愉神色虽然还很自然,但耳朵却已经变的通红……就好像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羞事一般。
好在两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所以很快就各自躺下了。
池家准备的这个新房,被褥明显是换了新的,十分整洁干燥……但床铺并不大。
所以难免有些挤,这时候处在小满时节,正是暑热渐起的时候,两人衣裳也单薄。
谷鸢甚至能感受到身后不远处池愉的体温透着薄衫,似在一点一点的烤着她的肌肤。
和他如春风般的气质不同,他的体温却像夏日的流火,滚烫的惊人。
谷鸢抿着唇,尽量把自己缩小些,只希望能离他远一些。
感受到她的动作,池愉突然出声道:“我平时都住在清宁县学。”
这事谷鸢也隐约记得一些。
好似他中了举以后,因为祖母卢氏的亡故,没赶上会试,又值了一年孝,也没赶上第二年的举人大挑。
所以池愉并没有任上什么正经的职务。
但他毕竟是解元,才名远播,便被县学请去做了书役。
简单来说就是县学临时聘用的教书先生,而非是正式的学官。
说话间,谷鸢感自己发尾被池愉压住了,她有些不适的转了一下头,却正好望见了池愉的眼眸。
在昏暗的屋子里,他的眼眸好似透着薄薄光润的宝石一般,带着淡淡的光彩。
看见谷鸢突然转过头来,他也没有动,只是这般很平静的与她对视了一会,才慢慢转过脸去道:“你是要留在家里伺候爹娘,还是要与我一起住?”
谷鸢没想到池愉会突然这么认真的与她商量未来的生活。
其实她回来时,正好遇上婚礼,一切都很忙乱,根本没有太多空闲,给她思忖对策。
所以她第一时间的反应,不够冷静。
可以说,她是带了几分冲动的选择了嫁过来。
因为这样,一、能气死谷娟娟,二、也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但在这个计划里,她却完全没有想过要如何与池家人相处。
她刚刚的盘算里,还是三朝回门先去要地契。
之后,再看池家的态度,决定要不要在这继续生活。
如果双方不太愉快,她就想给池家一点好处,然后与他们一拍两散,她去过自己的日子。
但这样的话,能和池愉直说吗?
池愉等了半晌,却没听到谷鸢的回话,只好继续道:“你要害怕母亲,便和我一起住吧?”
“县学可以带家眷吗?”谷鸢下意识的问道。
据她所知,县学会给学官或是书役提供宿舍,却并不允许携带女眷,所以一般学官都会在县学附近另置家宅。
池愉指尖缠着她长发开始盘玩,很轻松的应道:“可以租个小宅子。”
说完,或是怕谷鸢多想,池愉特意解释了一句道:“我在县学是有薪俸的,虽然不多,但养活我们两个,还够。”
听了这话,谷鸢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池愉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这让谷鸢感到自己的设想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前世池愉背弃了他们的婚约,所以谷鸢最初对于自己的计划十分理直气壮。
但真的接触到池愉,了解到这些事情背后的细节时,她反而有些不安了。
因为池愉,似乎对与她的婚姻,是真的有期待……
这让谷鸢心里不太舒服,所以她思量了一会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我没有想过……”
“我原本以为你是不愿意娶我的,我设想的是,拿到嫁妆单子,点清我的嫁妆,便与你分居……”
说到这里,谷鸢虽然看不见池愉的脸色,却莫名有些心虚的感到背上阵阵发凉,只能是壮着胆子继续道:“当然,我愿意赔偿些财物给你家当补偿。”
听了这话,池愉直接被气笑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很平静的问道:“哦,这么好的条件?那你为什么不在拜堂前与我直言?”
“我……”谷鸢有些哑口无言。
大约是因为在她心里,两人早就过了聘书,其实这拜不拜堂,在很多人眼里差别是不大的。
而且前世因为与池家的婚事不成,她吃了一些苦。
就算隔了这么多年的岁月,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池愉欠了她的,所以才会这样理直气壮,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