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卢老太指的便是池愉的奶奶卢氏,也是吴氏的婆母,只是吴氏怒上心头,连尊称都舍了。
谷鸢听完,却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两家因相距三十多里路,本就来往不便。
加上她家中是一个寡妇带着女儿,又在孝期,男家不来,她们自然也不好登门。
中间往来全靠着池丽娘来回跑动,在前一世,这中间居然有这么多事,都被池丽娘给瞒住了。
至于池丽娘的前后变化,她大约也能猜到几分。
多半是卢老太太在世的时候,看着亲娘的面子,池丽娘少不得需常补贴池家一些。
被打秋风久了,池丽娘就想要长远的脱身,这才动了把她嫁过来填坑的心思。
可很快卢老太太病了,池秀才清高,并不常来谷家打秋风,池丽娘看到局面起了变化,便也有了新的盘算。
更重要的是池愉考上了解元,这让谷娟娟生了心思,想要嫁过来当举人娘子……甚至是未来的进士娘子。
不过前一世,一直到谷庆出事,谷娟娟也没议上亲,想来这算盘没打成。
吴氏越想越气,也不和谷鸢再废话了,扭过身子,便回去寻自己的儿子。
其实这聘书、礼书,前天夜里吴氏便拿出来给家里的男人看过,但他们也没一个人与她细说。
后来这些文书,便全交由池愉收了起来!
今天池愉是主角,正在陪着主席的族老喝酒,吴氏自然不敢去打听,扭身就去寻了自己的大儿子池怀。
池家三兄弟都由池秀才亲自开蒙教导,但只有池怀连童生都没考中。
所以吴氏平时也只敢对这个大儿子发脾气……
要说池愉和谷鸢成婚,谁最辛苦,那必然是池怀。
池怀昨天便被母亲吴氏支使着去采办了几十个鸡蛋,六只鸡。
光是拎六只鸡,就弄得他满身鸡毛。
吴氏又舍不得请人帮忙,一大早池怀和媳妇李春娘两个光是给鸡脱毛,就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干活的时候,李春娘还一直在骂他没出息……直骂得池怀耳朵嗡嗡作响,甚至有些两眼发花。
这会开了宴,池怀好容易清静了些,他看到菜色好,就去厨下偷偷藏了两个鸡蛋,一碗鸡肉,准备端到后面,给媳妇儿李春娘和女儿阿婷添个菜。
结果他刚端起碗,还没走出厨房,就遇上了母亲吴氏带着怒火冲了进来,两人差点迎面撞了一个满怀。
眼见着藏肉被吴氏看了一个正着,池怀有点心慌的端着碗,做好准备再被吴氏骂。
但吴氏根本没心思管他这个,只堵着池怀追问道:“那天老三的婚书和什么礼单……你看了?”
池怀心不在焉的‘唔’了一声。
吴氏这才发现他神色不对,不由皱眉道:“你抖什么?”
此时吴氏才注意到池怀一脸心虚的再往身后藏着碗鸡肉。
她不由更是火大道:“你要吃肉就上席吃,这样偷偷摸摸的好像我这个亲娘刻薄了你一般。”
池怀不敢解释,但他毕竟是吴氏的亲儿子,只看他这神色,吴氏便懂了。
吴氏越发愤怒的呵斥道:“你这是给李春娘拿的?她今天早上喝了一碗鸡汤,还嫌不够?还想吃肉,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听了这话,池怀总算是有些不高兴的反驳道:“娘,春娘也给我生了儿,也生了女,怎么就不配吃点肉?”
“何况这也不是专程为她买的,只是借着老三的光,让她吃点肉香个嘴,怎么了,乍就不能吃了?”
吴氏气得直哆嗦道:“那我就不配吃肉了?我吃了吗?我不也只喝了半碗汤?这是拿来待客的,咱们全吃光了,席上一点硬菜不见,还不得让全村笑话?”
“也没吃光,再说这席不是开了。”池怀嗫嚅着辩解道。
吴氏只觉得脑子一阵阵的发痛,甚至有些悲从中来的说道:“我是为了谁,我这样还不都是为了你。”
“老二考上了秀才,再不济也能寻个地方教教孩子读书,老三就更不用说了,他考上了举人,你爹说,以后全家都要指着他。”
“只有你这个不上进的,到现在连个童生都没考过,要去给人当个账房,都还要学徒三年……这一到逢年过节,那次不要孝敬着你师傅些。”
“你说你,你只要有点出息,我用抠得连口肉都舍不得吃?”吴氏越说越是难过,眼泪更是抑止不住的往下滚。
池怀最怕的就是母亲这样,赶紧认错道:“娘,你这是干什么,今天是老三的喜日子,你闹什么?”
见吴氏还是哭个不停,池怀这才想起之前吴氏的话,赶紧转圜道:“对了,娘刚问我老三的婚书,是有啥子事?”
吴氏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赶紧拭了拭泪,咬牙切齿的道:“那死丫头说她的嫁妆里有九十五亩地,是不是真的?”
池怀点了点头道:“礼单上写着有,而且在衙门过了押的,但是礼盒里没有地契……不过这礼单是娘你签押过的。”
吴氏心里更恨了!
当时池丽娘拿着东西过来,哄骗她说,这些嫁妆不值当几个钱,让她只管签押,到时候退婚,也不会让她退的……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