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褚府的灯火照得明亮刺目,连角落的黑暗都被折射出一层淡淡的昏黄光。
夜里的风微凉,从窗缝钻进明亮的房屋,吹拂在众人的心底,刮起一道浅浅的凉意。
定安堂内,静如死寂。
偶有烛火发出轻轻的噼啪响。
老夫人高氏阴沉着张脸,被迫坐在高位上。
前面,直挺挺立着的高大身影,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逼迫得人无法喘息。
他竟敢这么做!
逆孙!
褚肆站在中央,前面跪着的是府内丫鬟与小厮,他们正瑟瑟发抖伏在冰凉的地上。
额头磕在冷硬的地面上。
舒锦意坐于左排椅子的中央位置,缄默看着。
如若此事放在她身上,必不能忍。
褚肆没有错。
他只是想要替自己的母亲讨回个公道罢了,此等做法,合理不过。
或许放在别人眼里太过大逆不道。
落在舒锦意眼里,她认识的褚肆就该这样,也是为何她后边不再劝他的原因。
“祖母要证据,孙儿给您找来了,祖母不亲自过目吗?”
褚肆大手一摆。
身后捧着一叠证据的赵廉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送到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铁青着脸,并没有去看这叠证据。
“既如此,那就等大伯回府再一道解决了。”
褚肆袍子一撩,转身坐到了舒锦意的身边,冷目淡淡扫过静坐在对面的三房和大房的人。
褚冶扼腕,对褚肆找来的证据,他没敢先看。
褚玥气得哆嗦,可面对褚肆,褚玥却不敢放肆,咬牙暗中恨恨。
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刘氏冷着脸端坐在前面,心里却担忧褚肆会受此事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
沉静中,一道身影从外匆匆走进,发出低沉声。
其实在回府的路上,褚暨已经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了。
看见褚暨,褚冶和褚玥就站了起来。
“父亲,母亲她被二婶下毒……差些丢了性命!”褚玥扑上去,就先告了状。
在她的心里,这个家只有父亲能作主。
一定会让二房吃不了兜着走。
哪知,褚暨听了这话,沉着脸让人将褚玥带坐回去,自行上前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看见大儿子,绷紧的神情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事情前后儿子已经听说了,母亲,此事既然是下人心生歹念欲图要加害二弟妹,将这些贱奴打杀就是,何必难为二弟妹。”
“父亲!”
褚冶和褚玥不可置信的看着替二房说话的褚暨,满心的疑惑。
褚暨斜来一眼,发出警告。
褚冶皱眉,马上意识到褚肆拿出来的证据或许有什么蹊跷,赶紧将褚玥拉住。
“大伯当真如此想?”褚肆站起身,冷声问。
“你的祖母也是为了褚府的家风,也上了些年纪,被底下的下人蒙骗错判了事实。既然现在都将误会解开了,侄儿也不用太过与你的祖母较真。”
说得可真轻松。
一句老夫人老糊涂就糊弄过去了?
“大伯不看看侄儿找来的证据?或是听听这些人的证词?”褚肆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既然做,就做个明白。
“褚肆,你祖母年纪大了,就没必要再折腾了。至于这些犯事的奴才,拖出去打杀了事罢。”
感受到褚肆的咄咄逼人,褚暨脸沉了下来。
“大伯也说了,祖母年纪大了,那就将事速速解决了,好让祖母回屋歇息。”
“你……当真要这么做不可吗?”褚暨声音再度往下沉。
褚肆道:“这可怨不得侄儿,此事是祖母原先不愿相信母亲的清白,侄儿只好行此下策了,还请祖母原谅孙儿的莽撞,毕竟怎么说,孙儿也是为了母亲。”
此也为孝道。
至于对您老人家的孝道……
“褚肆。”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适可而止。”
“祖母,那么也请您适可而止,”褚肆冷下了声,“如您没有咄咄逼人,孙儿又何必做绝了。此事,得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并连母亲落水一事也交待清楚了吧。”
褚玥手一抖,差点就将手边的茶具打翻。
老夫人皱眉:“落水不过是刘氏不小心掉进了河内,这能怨怪得谁?难不成你还想将事实扭曲,怪到大房这边来?”
“是不是事实,祖母还是听听他们这些人如何说吧。”
褚肆手抬了抬,示意可以开始了。
之前被捉住的侍卫战战兢兢地道出前后原委,屋里静得针落可闻。
越往后听,褚暨的脸色变得铁青难看。
老夫人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那是什么?
蒋氏竟然联合宫里的丽贵妃意图杀害舒锦意?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却把他们吓得够呛的。
和宫里的那位沾上这样的关系,这后果如何,他们想都不敢想。
褚肆未必会捅出去害了褚府,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皇帝只是个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