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沈羽书生日当天, 确实如他那个大堂哥所愿,回了一趟沈家。
别墅区的大小相对可观,但只要一想到这边地方居住了几十个和沈家相关的人,沈羽书就有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没有提前回到家里, 除了其他人的阻拦, 也有并不想见到爷爷的想法。
最初他的父母结合,原因就是对方的逼迫。
而后在沈羽书的死亡之前, 沈爷爷也从未照顾过他这个小孙子。
一年能和这位爷爷见上一面, 也是因为他过寿。就是不知道他这15岁的生日到底是何人提起, 目的又是什么, 才让他回到家里来。
不过回来一趟也好, 总得摆脱这些, 才能干干净净地去上学,迎接自己注定精彩(?)的高中生活。
沈羽书踏入了别墅的大门,原本热闹的氛围,因为他的出现, 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 声音消失一空。
“哟, 这么晚才来, 你这寿星公还真是了不起。”堂哥沈羽原一直对沈羽书有意见,丝毫不管其他人的安静是出于什么原因, 心里只想着先阴阳怪气了沈羽书再说。
“既然回来了, 就先坐下吧。”沈爷爷面色一片沉稳,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为了自己小孙子庆贺生日的老人模样。
“不, 坐就不必了。”沈羽书挺直身躯, 目光直视着前方, 注视着自己眼神各异的众人。
他完全把自己当成外人, 就站在门口,一步深入别墅的想法都没有。
“我来一趟,只是想在这个你们一定会聚集一大群人的日子里说一说,我打算脱离沈家。”
15岁的年纪,想要脱离沈家,其实不那么容易,但只要说到一个人,就也不是那么难。
沈羽书话音刚落,他那大伯就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对他说:“你这小子在胡说什么。”看起来像是一副担心侄子的好大伯。
下一句话就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威胁:“你要真脱离沈家,以后可没人给你交医药费了。”
“是吗?”沈羽书偏了偏脑袋。
就在大伯以为他要妥协,老老实实来参加这场准备把他卖个好价钱的生日宴会时,沈羽书冷冷地说:“那就别交了。”
事实上给他交医药费的这笔钱,准确来说是沈礼渊的遗产。
沈羽书的父亲,对艺术的热爱达到了狂热的程度。曾在年轻时也被国际著名的画师,试图收为关门弟子。但沈爷爷觉得绘画再怎么说是艺术,本质上也不算是正途。
——结果一个个的在沈礼渊死后,愣是把他年轻时画的所有画全都卖了,一副作为遗产留给他这个儿子的都没。
沈羽书看着他那大伯一瞬间皱起的眉毛,以及爷爷看起来越发严肃的面容,轻笑了一声。
可那笑声听起来不仅没有任何欢乐,还尤为冰凉刺骨。
“沈羽书!”沈羽原不满地看向沈羽书:“你什么意思?今天是你生日,才勉强给了你面子,不要给脸不要。”
“我本来以为你们已经把自己的脸皮放在地上踩了,现在才发现原来是丢进了马桶冲进下水道了。”沈羽书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他爷爷对面沙发上的一个年轻女性。
只看面容,也就三十左右,细看下去,才发现已经四十有余。
那人也不生气,见他这副样子只说:“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谁曾想,你家里的人好像把我当成了有什么不得了癖好的人。”
何若微和沈礼渊是同一个时期的人,曾经两人也算得上是志同道合,在艺术上各有目标。前者在被一个油画大师看中,和对方远赴英国学习时,沈礼渊则被家里人逼迫着强行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了婚,而且在九年前就已经死在秦岭山下。
知道这个消息时,何若微恍惚了很长时间。
不过在得知沈礼渊还留有一个儿子的时候,何若微便想要来看看那个孩子有没有什么和他沈礼渊似的地方,也算是缅怀一下故人。
谁曾想沈羽书家里的人直接把她当成了对年轻男孩有想法的……
何若微哂笑一声,当时只觉得好玩,干脆也不解释,就看着沈家的这群人把她当成了什么可以置换利益的交易对象。
不过在沈羽书还不清楚她是什么人的时候,就能根据周边人的反应,判断出她的“目的”,只能说,沈家这一对歹笋还算是出了个好竹。
沈家的人近乎于惊慌的看着何若微,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沈羽书所在的方向走去。
直到何若微在沈羽书面前站定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何若微,当初在学校里,也算是和你的父亲沈礼渊,同一个师门。”
就是怎么都没想到,同门师兄的沈礼渊家里人,对她一无所知。
最搞笑的是,曾经何若微以为沈礼渊活得很好的时候,原来只是这家人在出卖他的遗产。
“这次来也只是想看看你,哪成想你家里人就把我当成了那种变态。”
“我不觉得他们是我家里人。”
“说的也是,毕竟他们看起来特别想把你卖给我,换我几幅画好给他们直接变现流动金呢。”
沈礼渊死后,那些画作被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