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挑起一边眉毛:“哦?”
沈凌夕:“你说你在归墟。”见他还是不明白,沈凌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以为天道魔尊为什么始终保留凡人之躯?”
心魔想说难道不是因为那家伙优柔寡断?
但他看见上神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实话,慕长渊的心思,心魔也不是百分百清楚。
忘川是慕长渊意志中最偏执的一部分,偏执到脱离了主意识,成为一个新的个体。
不过沈凌夕其实也是猜的:只有保留了凡人之躯,魔尊的生命才会走向终结,否则对于脱离生死轮回的天道神魔来说,归墟也只是去往更遥远孤独的世界,并非凡人定义的那种“死亡”。
——慕长渊宁死也不肯去归墟。
心魔毕竟和慕长渊共生多年,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喃喃自语:“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忘川思忖片刻后又阴阳怪气地笑道:“真想不到啊,我的宿敌竟然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沈凌夕冷冷道:“一个赝品鸠占鹊巢,也敢自称天道。”
上神在扎心这事上算得上无师自通,心魔脸上笑意减淡。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暴怒,也不急于反驳对方,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瞥了沈凌夕一眼,才说道:“你就那么确定赝品是我而不是他?”
沈凌夕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我与他共存于这具躯体之中,亲密无间,不分彼此。”
心魔顿了顿,朝着镜前的年轻人张开双手,沈凌夕清晰看见对方指腹上的厚茧与伤痕——魔尊的本命武器“艳骨刀”,正是用神骨铸就炼成的。
“我们成就了彼此,慕川命数终结,这具身体才终于轮到我来主宰。”
说话时,镜中空间的光芒如同遇到黑洞一样被吸附进去,留下的只有无边黑暗:“你身为天道上神,不会不明白,强行逆天改命的话,只要万年以后的我不是我,难道他还能是他?”
神魔的羁绊延续万年,在彼此心中都留下极深的烙印。心魔自以为戳中对方死穴,好整以暇地准备看沈凌夕心神俱震的狼狈模样,上神却莫名其妙:“什么你不你他不他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上神说话时,万佛长青刀斜斜地指向地面,与刚才相比甚至多了几分从容悠然:“我们敌对万年,我说谁是魔尊,谁就是。”
沈凌夕在心魔铁青的脸色中,淡淡道:“分不分得清就不劳你费心了,毕竟睡没睡过区别挺大的。”
“你说什么!?”
当天道的上神说出最后这句话时,心魔第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
可紧接着,镜中的男人就像被雷劈过似的,瞪大了那双桃花眼
“你再说一遍?!”
沈凌夕故作讶异道:“连我师父都发现的事……你们恶道消息这么不灵通吗?”
这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心魔的理智很快就被复杂的情绪淹没,又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伸手便向上神抓来:“沈凌夕!”
心魔与慕长渊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他暴怒出手,正中上神下怀——天玄镜内处处透着蹊跷,对方是天道亲自盖章认可的境界,沈凌夕现在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硬闯。
忘川不愧是毁灭九州三界的大魔王,一出手整个镜面空间都轰然坍塌,上古神镜暴雨般砸落,那一身玄衣的艳丽身影化作千万碎片!
四面八方漏风般刮起爆裂的能量风,忘川在碎裂的镜光之中化作魂元魔物,吼声贯穿三界!
“沈凌夕!!”
万佛长青刀迎风而上,魔物眼中映出了上神清隽的身影——世人只知道天道上神惯用长|枪,心魔第一次知道沈凌夕竟然也能使出和慕长渊一样的刀法!
——锵!
纵横的佛光与仙灵交错在一起,饕餮吞噬着异度空间的能量风暴,源源不断地给琉璃刀注入能量。
沈凌夕的面容苍白得几乎半透明,神情却一如任何时候看到的那样平静。
他越是从容不迫,心魔的那一股无名之火就烧得越旺盛。
天机阁轰然倒塌的同时,沈琢怀中的那面镜子也产生出一道裂痕!
这只是天玄境的一个组成部件,沈琢察觉异样,千钧一发之际掷出了怀中的天玄镜,这才免于被能量气流绞成碎片。
空间撕裂让沈凌夕像被烈火焚烧一样灼痛,万佛长青的灵流包裹着年轻的上仙。
仙境内,弟子们战战兢兢地望着天际。
紧接着,他们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钟声——混杂在其中的,还有金属碎裂的声音。
如裂帛般的声响是如此轻微,以至于弟子们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
金钟以一个中心点向四面八方龟裂,同时发出不甘的嗡鸣,延绵不息的余音越来越弱,直至再也听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从青阳峰地底弥漫开的黑雾,大地塌陷成一片死海沼泽。伏魔堂的恶道怨灵在解脱的瞬间,谁也无法阻止它们厉啸着冲破结界,落叶归根般地奔向地狱。
巨蟒的鳞片七零八落,伤痕累累却依然死死盯着巍峨的仙境,仿佛在等待着下一道指令。
众仙连倒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