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究竟是怎么被切成两半的?
两侧的百姓无不面露惊惶, 看着两面宿傩遍布脸手的黑色符纹,直到宽松的女式和服下出现四条手臂,尖叫如哨瞬间四起, 接着鼠窜狼奔地朝屋檐下躲。
然而没跑几步就被滚滚大火笼罩全身, 慌乱中摊铺被推倒,火人往地上一扑,满嘴呼救的同时热腾腾的浪飘出股烧焦的味道。
更多女人的尖叫与孩童的哭喊响起,有高壮的男子勇敢站出来,拿着长矛一样的武器冲怪物刺去,却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看不见的刀刃切成数段,最后抱着断手哀嚎着满地打滚。
有火人冲进了屋舍求救,可那火仿佛有眼睛般无风飞卷, 没躲避及时的百姓皆被大火缠身,惨叫不绝于耳, 没多久连片的房屋燃烧起来。
他的脸色更加惨白,与宿傩之间仿佛隔着一条由尸骸堆砌而成的河。滚滚大火下仿佛回到了初遇那日, 山林被火焰吞没,阿橞四肢挣扎, 一张脸全是盼望得救的泪光。
“救命、救命!”
“火,快来人灭火啊!”
“怪物是怪物!”
“四条手臂——四条手臂——”
“宿傩!是传闻中的宿傩!”
连惨叫都来不及,那大胆呼出名字的男人被瞬间烧成了灰烬。众人更是惧怕, 连带着一动不动的竹内春都被他们视为异端!
仅仅两分钟方还喜气洋洋的集市变成了人间炼狱, 城中的士兵闻风赶来却是不敢上前营救。
立在一片火海中的两面宿傩表情极其扭曲, 双眼鼓大, 赤红的瞳仁嗜血又疯狂,当着竹内春的面张手就将一个拼命往安全地带爬行的女人逮了过来。
黑色的指甲深深嵌进她的脖颈,渐渐涂满□□的脸被青色取缔, 女人张着嘴冲几步开外的白衣少年喊道:“救、救命……”
竹内春的双眼猛颤,双脚刚动那女子却如断线的木偶咚地落在地上。
耳边响起宿傩嘲讽的笑声,那低笑声夹在一片狼号鬼哭中格外刺耳。他在愤怒,却极力掩盖自己是因为面前这个咒术师的欺瞒而发怒。
烈火四晃,世界开始晃动不休,有瞬间分不清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徒然竹内春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你在做什么,快让火停下来!”
却见杀戮不停地男人大笑不止,面对他冷冷道:“这就是欺瞒我的下场。”
碍于【不得近主】无法亲自手刃,可说到底他是咒术师,而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能折磨一个心怀正义的善人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只见宿傩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女人的,小孩的,还有死无全尸的男人,可无论他怎么大喊对方就像杀红眼的魔在人群中穿梭——里梅呢?!也许里梅能阻止……
竹内春回身寻找却只看见满目燃烧的房屋,他终于放弃,蓄起咒力幻化数柄长剑往宿傩的位置飞去!
心绪不稳连带攻击被对方轻易察觉到,剑险险擦过男人的脸,因着这个正要吞吃鲜血的过程被硬生生打断。
女人惊险逃脱,没了口粮两面宿傩阴戾的偏头看来。
“停下!”竹内面部发红,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中,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震得满脑子全是咚咚的回音,眼前又一次出现晃动的虚影,仿佛下一秒就要背气晕倒。
宿傩挂起更加嗜血的笑容,伸手抓起藏躲在水缸后的男人。
“我说过,这是欺骗我的下场。”他满脸戾气,不屑道,“真是可悲,什么都不是的咒术师却敢利用我——怎么了?想当圣人?”
“可你救得了谁?”
“你不光救不了人,还一次次害得他们丧命!”
竹内春的双手猛地一抖。
“要么解开术式,要么看着我将整座城屠尽。”
这经他一手造就的人间炼狱竟成了谈条件的工具。
竹内春终于确信两面宿傩只有纯粹的恶,一切行动皆以自己的快乐为准,阴差阳错通过术式束缚住他还没死掉的自己,已经算是最大的意料之外了!
再不保留,体内无穷的咒力化出一把巨大的弯弓,火光下悬于空中的弓却如有实质的亮起宝石般的光耀,右臂拉满,青筋鼓起的同时一柄常人看不到的箭蓄势待发地对准两面宿傩。
“最后警告你——停下来!”
闻言男人偏头看来,渐长的粉色头发柔软地垂在空中,那张俊美的脸此刻沾染鲜血,浓烈不灭的火海下,他不屑一顾的神态几乎渗进了骨子里,就见手中的男人被分成百段,碎块仿佛食材扑通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竹内春的咒力化成密密麻麻的箭雨朝他直直射去!
一连片的轰声下,一把大刀从天落下,地面三震,大火不断幸存的百姓竟发出喜悦的高呼,接着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自空中降下。
“何方宵小,胆敢在此作恶!”
只见方还惶恐不安的人们如获新生,双眼亮起前所未有的光,手舞足蹈地大喊起:“神君大人!”
“得救了,是神君大人!”
竹内春还未察觉到自己被西国百姓视作了宿傩同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两面宿傩几次杀人都站在他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