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家的小孩儿,这么没礼貌。”
陈厌把烟掐灭,丢在花坛边角上。
他侧过头,上扬的眼角挂着笑。
闻枝木讷地转过头去,脑海里却是陈厌薄而殷的唇,“看戏。”
陈厌忽然笑出声,“看我家的戏?”
“嗯。”闻枝诚恳点头。
“有意思啊?”陈厌沿着花坛边坐下来,双手撑在身后往后仰着头。
“有意思,”闻枝实话实说,“你不觉得有意思吗?”
“我倒觉得你这小孩儿有意思,”陈厌目光探究,“这戏要是没意思,我能演这么久?”
陈厌歪头瞪她,“看了一个月了,不发表一下观后感?”
闻枝闻言微愣,“你怎么知道?”
“你一放学就跟个猫头鹰似地蹲在我家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蹲监。”陈厌晃晃头发,额前的刘海小幅度晃动,露出清风明月般干净敞亮的眉眼。
闻枝盯着他看,等着他的下文。
陈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行了,回去吧,天黑了,你家里人该着急了。”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丢给闻枝一个东西。
闻枝借着路灯看清了。
是一块草莓巧克力。
她当即觉得,这是刚才的黄毛丫头送给陈厌的,她想也没想便抬手扔回去。
她嫌弃的表情过于丰富,陈厌举着被拒绝的巧克力疑惑,“小姑娘不都喜欢吃糖吗?”
闻枝慢吞吞地背起书包,背对他开口,“小姑娘也不是都喜欢吃别人的糖。”
说罢,她转身跑进对面的平房。
陈厌眨眨眼,“原来是邻居,”他喃喃自语,“怎么脾气这么别扭。”
闻枝跑回家时,吴兰之正躺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她回来了,立马砸了个塑料杯过去。
“又去哪儿浪了?这么晚才回家!”
杯子砸到闻枝的头,闻枝眉头一皱便展开了。
她静静弯下腰把杯子捡起来放回桌上,“我以为你还在外面打麻将。”
“今天你刘婶的女婿来了,他们一家都出去下馆子了,谁还有空打麻将。你是不知道,她那个女婿多有钱,开的小车几万块钱呢。”
吴兰之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的羡慕都压成了皱纹,以鼻尖为起点四下分散,颇具市井气息。
她恨铁不成钢地骂着闻枝,“要不是你爸妈死的早,我用的着花退休金养你?搞得我生活都拮据。我看你也不必上高中了,直接出去打工得了。顺道给我找个好女婿,我在家等着彩礼……”
吴兰之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闻枝视若无睹。
她把校服脱了搭在衣架上,穿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这样的嘟囔,比她从小到大吃的饭都多。
闻枝从来没有在吴兰之嘴里听到过一句夸奖她母亲的话,即便死者为大,吴兰之还是会时常骂女儿死的早,留下祸害给她。
“下个月就过年了,你放了寒假出去买点年货回来。我要打麻将,没空。”吴兰之提高嗓门喊道。
闻枝打开厨房的窗户,面无表情地回,“知道了。”
“嘿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你甩脸子给谁看呢……”
闻枝被吵的脑仁发麻。
她转转手腕,又关上了窗户。
饭做到一半,隔壁邻居来喊吴兰之打麻将。吴兰之随手拿了个馍,让闻枝给她留点菜,便甩手跑路了。
闻枝松口气。
这样也好,自己吃饭清净。
她端着土豆丝走到客厅,透过门窗,她看到陈家灯火通明。
陈厌的脸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闻枝嚼着馒头,细细勾勒着他的模样。
浓眉翘睫,高鼻薄唇。皮肤白的似荔枝肉,嫩而不娇。
确实是豪门贵子的样子。
她扭头,借着墙上巴掌大的碎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短发,黝黑的皮肤显得极其邋遢。因为缺乏营养,她的脖子和手背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血管凸起,跟行走的骷髅似的。
这么一看,刚刚陈厌没把她当成叫花子赶走就算不错了。
正想着,闻枝的目光落在吴兰之躺过的沙发上。
她原本挂在衣架上的校服此刻正丢在上面,袖口和领子全被浓茶染成浅黄色。
闻枝大脑一片空白,连忙跑过去提起来。
沙发上的茶水顺着沙发脚淌下来,打湿了地板。
桌子上的茶杯空了,估计被吴兰之打翻了。
吴兰之又懒得找抹布,便顺手扯了衣架上的校服擦水。
闻枝算是没有心思吃饭了,她颓废地把筷子撂在桌子上,闷头钻进洗手间洗校服。
今夜的气温比前两日高一些,希望明天早上校服不会冻成冰渣子。
闻枝把碗筷收拾起来,写完作业回房间休息。
吴兰之每每打麻将打开心了,不过凌晨绝不回家。
她没必要等着。
闻枝躺在床上,陈家的灯光还没有灭,隐隐约约透过窗户照向地面。
流淌着的银白像极了洒满床前的月华,也像极了少年轻狂的眸光。
有钱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