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的行车会是这种风格,跟他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会做出来的事。
胃里的翻涌并不是最难受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即使系了安全带也险些磕在驾驶台上,谷钦仰像是提前预知了结果,把手垫在上面,托住了她的前额,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车载电台里,几声杂音过后,传来后车里老幺气急败坏的怒斥,“谷钦仰,你撩人拿命撩啊?侧翻了你就得死这儿。”
“是吗?我也很好奇,有谁敢收我的命?”
谷钦仰懒懒开口,声音不大,对面却一下焉了下去。
“谷队,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老幺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触着他哪块逆鳞。
谷钦仰沉默了两秒,腕骨前手背上的青筋已经微微暴起,绷紧的下颌线表明他显然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没有。”他闭上眼,眉心微蹙,回答得干脆,在老幺开始他的唠唠叨叨之前,一个人自顾自开了车门。
留着还不知道事实的老幺,还在想该怎么绞尽脑汁地劝他,结结巴巴说了好半天安慰的话。
结果没听见谷钦仰的动静,才发现车上只剩下看他演独角戏也不做提醒的虞弥。
憋着笑的虞弥和电台那头气成个河豚的老幺两相对比,最后演变成虞弥给炸了毛的老幺好言好语以宽慰,才好不容易让委屈万分的老幺合上嘴。
车停在雪山脚下不太远的地方,雪山这一面的全貌差不多能看个七七八八。
谷钦仰和几个队员聚在一起,望着四周的地形,他半蹲下,单膝跪地拈起土,观察适不适合训练。
他安排训练事宜的时候,虞弥终于放松下来,补上早上就该补的回笼觉。
沉睡的时间流逝得似乎格外快一些,虞弥醒的时候,天已经晕出了浅黄的晚霞。
她伸了个懒腰靠在车门旁,没去打扰他们。
半晌,她闭上双眼,对着雪山的位置,双手合十位于胸前,神色虔诚。
谷钦仰再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
夕阳下,雪山无声地立在原地,和远处的少女遥遥相映衬。
她会信哪一方神佛,是敦煌莫高窟里的千眼千手观音,还是他阿嬷笃定的上帝。
雪山,会听见吗,会护佑她吗?
远处的虞弥慢慢睁开眼,和他对上视线。
谷钦仰仰头看向巍峨的雪山,终于听见它正低声答应她的愿望。
眼下,篝火已经支起来,火上架着的锅里煮着一锅即食的汤,咕噜咕噜上下翻着泡。
虞弥被老幺推着坐到大家中间,左右看了看没发现谷钦仰的踪影,她顿时变得兴致缺缺,半口半口啜着一碗汤,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打着瞌睡。
只在听到老幺说到前女友这三个字的时候,才醒了大半,装作不在意地仔细听着。
老幺颇为敏锐地发现了虞弥的变化,八卦地摆出发现真相的表情,“想知道谷钦仰有没有前女友?”
“当然有,不然在英国留学多无趣啊,何止是女朋友,他都有五岁的混血女儿了。”像自问自答,老幺没留给虞弥回答的时间就自己补上了。
虞弥支着下巴,时不时点头,貌似认真地听他编瞎话。盯着他思衬了半天之后,看了眼老幺身后的人影,她挂出一副甜腻的笑,表示自己不介意谷钦仰的过去,让他接着说。
老幺正准备续上自己的大作,一只手就搭在他的肩上,在肩胛骨一点点扣紧,攥得他直呼“疼疼疼”。
避免骨头被真的粉碎,他略带怒气地回头看了一眼,在看清脸的一瞬间,想抱怨的话被咽回了肚子里。他僵硬地坐了回来,揉着眼睛安慰自己是错觉。
“老幺,继续说,我也想知道我那五岁的女儿后续是什么?”谷钦仰没给他自我欺骗的机会,残忍地横亘在他和虞弥之间,阻断他的求救。
虞弥笑眯眯地看老幺欲哭无泪,和谷钦仰对上视线,她笑容不变,理了理鬓角,拍了拍衣摆起身去一旁洗漱。
沙漠里的水要节约着用,她小心翼翼把水泼到脸上,手上也留下几滴化成水珠,还残余着不肯离开,风一吹,凉到她忍不住搓了搓手。
再回到车上的时候,谷钦仰已经放平座位,随便盖一件外套睡着了。
或许是训练累了,从车尾到领车的一路上各个车上都是呼噜连天。
虞弥一时还适应不了谷钦仰的安静,盯了他好几分钟,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近他脖子上的动脉,相触的时候,水珠簌簌顺着指尖沾到他的皮肤上,寒气渗进去,连动脉都急速跳动了两下。
谷钦仰睁开眼,在虞弥做完亏心事逃走的前一秒,及时按住她和自己贴在一起的腰身。
他的眼眸漆黑,嗓子带着没睡好的哑。
“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