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厢内休息一天,赵枭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于次日清晨,他踏出马车、换上了一匹草原上较为罕见的温顺白马。
白马很通灵性,似乎知道赵枭的驾照级别不高,并未考验他“精湛”的骑术,像刻意般放缓了步子、不紧不慢的行着。
这使赵枭想起了白雪。
在心中默默悼念白雪的同时,赵枭也敏锐的发觉了四周环境上的变化。
首先,一路上零散可见的放羊牧民越来越多、但平坦的大草地却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层层迭迭不太高的小山岭。
以及一条奔流不息的清澈大河。
“贵客,这是我们的母亲河。”
“锡伯高勒。”
赵枭身侧,骑于纯黑骏马的宝勒尔托雷甩了甩她那乌黑秀丽的长发,继而卷起手中精致马鞭、指向澈亮河流轻声道:
“锡伯高勒与匈奴草原的羌罗河,被我们草原人并称为生命之泉。它们的存在,滋养了我鲜卑数十万子民、百万牛羊。”
闻言赵枭颔首,继而轻举右臂、肃穆庄严道:“赞美生命,赞美河流。”
说完,赵枭望向千人骑队前方、那远处一个个依稀可见,正赶着大片牛羊吃草散步的骑马牧民。不无疑惑道:“托托,为何先前一路草原辽阔,不见牧民。”
“而现位临山脉、草地贫瘠,却见大批牛羊?莫不是这边更加安全…”
“属于迦克西的势力保护范围?”
宝勒尔托雷听声,略带幽怨的看了眼赵枭,轻声道:“这儿安全是一回事,但要去远方放牧,必需品不够也是一回事。”
说着,女子望向那些越来越近、面上布满辛劳皱纹的牧民,微叹了口气。她轻轻抚了把座下马儿,低声道:“外地旁人觉得草原人很轻松,天天饮酒吃肉。”
“他们认为羊儿牛马吃点草就行,反正是草原,到处都是现成的草。”
“可若真的只靠吃肉,怕是要不了半年我们就会濒临饿死的难关。再说牛羊生长是需要时间的…实际上我们也就过节吃点。牧畜说是食物,不如说是应急粮。”
“我们的主食,还是靠与大汉通商交易来的黍米。而将军上位,暂绝了我们食物的来源,为了节省体力少吃些东西…”
“牧民自不可离族太远,而且牛羊行入辽西草原,也会遭到乌桓侵扰。必须派勇士轻骑一路护随,这样食物真耗不起。”
宝勒尔托雷说的很慢很认真,这与先前语速极快的她有些不同。那微微沙哑的草原嗓音,也莫名附着股低沉的气息。
赵枭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
他感觉有些怪,似乎迦克西这边的族人都将他视为自己人?什么问题都认认真真的回答着。说来确实奇怪,就是那种不带顾忌戒备,完完整整的全盘托出。
“将军,您会与我部结盟么?”
感受到宝勒尔托雷平静声音下所蕴含的殷切期盼,赵枭不置可否的望向前方道:“或许会又或许不会,我与迦克西谈。”
尽管心中已有了答案,但赵枭却没松口丝毫。在谈判中以及结盟后,占据主动权的一方无疑会大占优势。他不能因为个人主观因素,影响到头脑的清晰。
他赵枭,早已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是一个团体。要随时维持冷静…
要随时保持理性。
……
晌午,随一路行进,草地的平旷已荡然无存,四处皆是起伏的山地。
自此,已能见到许多身着草原简易衣袍的孩童正在打闹嬉戏。他们玩耍的方式与汉地截然不同,你抡动木棍、我翻转木刀,相互打斗着,下手丝毫不轻。
往往快速对打片刻,就有孩提鼻青脸肿的重摔于地。但令赵枭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孩子都异常顽强、且极具有武德。
一方落败倒地,另一方绝不趁胜打击。而是舞动木制兵武、摆着起手式等待对手爬起。而先一轮战败者也不气馁,紧握武器挣扎着站起、就是一阵猛攻…
无惧强敌,无惧伤痛。
这一幕先让赵枭感到惊讶,又随之感到理所应当。古时,每家都恪守一个至理,娃娃要趁早抓起。儒生闻鸡起舞寒窗苦读,终得一日金榜题名、满腹经纶。
武师自也是少年习练跌爬滚打,才有一身彪悍武学、凌芒气势。
但看这些小崽崽,大概也就个五六岁。大汉同龄都还未开始启蒙,而他们这时就能将武器抡的虎虎生风、这时就无惧伤痛,这时就能胸怀如此坚韧意志…
可敬!可佩!可畏!!
似乎察觉到赵枭双目一直在部族孩童身上游走,宝勒尔托雷豪爽一笑、铿锵有力的开口道:“将军,我草原男儿从小就必须习得一手好武艺,如此方才…”
“能保护好自己的族群。”
“嗯,确实不易。”
说着,赵枭双目一眯,发现远处河畔还有一群少女,正在…正在读书?
“托托,你迦克西部是男丁弄武、女童学文么?”赵枭眉头轻挑。不得不说,草原一行给他带来太多惊讶。古时供孩子读书很难,供草原孩子读书难上加难。
毕竟资源匮乏的草原,是不能浪费任何一个劳动力的,草原人基本不读书。偶尔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