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屏风之后,梁浅分明看见,蓝岚那皓白如玉的肩膀,但更触目惊心的,是肩背上大片的青紫,在她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只一瞬,蓝岚便用衣服遮住了。
梁浅不敢再看,慌忙退出屋外,蓝岚也跟着出来,看着呆住的梁浅,道:“怎么啦?傻愣着干什么?不在院里好好练功,怎么跑到这来了?"
梁浅叫道:“师父……师父……”蓝岚笑道:“怎地又师父师父的叫,呆呆傻傻的,像什么样子?快回去吧,下午我考较你功夫。”
梁浅听话走出石屋,鼻头一酸,亮晶晶的泪珠在他是眼珠里滚动。师祖久卧病床,人又慈祥和蔼,绝不会那样待师父,除了翁天闰还能有谁?他想起巴山四英说的那些闲言碎语,在这一刻拼凑起来,鲜明而残酷地展现在他眼前。悲伤、痛苦等情绪萦绕在他心中。他拿起木剑,将地上的大石当成了翁天闰,狠命砍去,只听“咔嚓”一声,木剑断为两截。梁浅心中郁怒难排,提起手来,一掌又一掌地往大石上劈去,震得鸟去蝉寂,小筑之中,只能听见他一下下拍击大石的声音。
掌击之声不绝于耳,直劈得他手掌出血,在大石上留下一个个血掌印,梁浅气血上冲,心里猛然冒出一个念头:“那姓翁的狗贼能教出巴山四英这样的败类,自己又会是什么好人了?师父跟他在一起多少年,就受了多少年的苦。不如我将他杀了,免了我师父下半辈子的痛楚!”他热血上涌,说干就干,回屋取了那把碧华剑,就要出门,他心里已打定了主意:“就算他是阎王在世,我也得在他身上留几个窟窿!”
可刚踏出门半步,却看见蓝岚已站在他面前,蓝岚淡淡地道:“你别做傻事。”梁浅含着泪道:“师父……师父……”他越说越哽咽,眼泪扑簌扑簌落了下来,鼻涕也流了出来。蓝岚瞧着眼前这个为自己而哭的莽撞少年,拿出手绢,边说边给他拭去眼泪:“傻孩子,个子都比我高了,还哭什么?”梁浅抽泣着道:“师父……是不是师伯……”蓝岚沉默着,手上拭泪的动作也止住了,张了张口,终于吐出两个字:“没事。”
梁浅啜泣着大声道:“师父,他待你不好,我给你报仇!”蓝岚叹息一声,眸含凄苦,但还是强笑道:“傻孩子,又说傻话了,手都破了,师父给你包扎。”梁浅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受这份苦?”蓝岚道:“有些苦,是你命中就该受的,勉强不得,别哭了。你记住,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么?”梁浅知师父受苦,哪里还克制得住?拉起蓝岚手道:“师父,我就是见不得你受苦!我去杀了他,替你报仇!”
蓝岚听他这番话发自肺腑,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呆了半晌,才发觉自己的手已给他握住,慌忙缩回手来,顿了顿道:“以后这话不许再说。”说着低下头,快步走入屋中。
梁浅目送着她走进屋里,他头一次觉得,师父的背影中,竟有几分纤弱和无助。
蓝岚知晓梁浅脾气,怕他闹出事端,打那以后,便不敢让他与翁天闰再有碰面,纵是去拜见陶玄之,也有意错开了时间,避免让他碰见。这些日子蓝岚也多住在兰韵小筑,甚少回古柏幽居,纵然前往,离屋也不过一顿饭时间。梁浅心里却念念不忘此事,他心有拘囿,练功的进境也慢了下来,少不得蓝岚叮咛几句,梁浅给她叮嘱多了,也怕自己伤了蓝岚的心,便抑住自己的恨意,专心练功。
这晚梁浅功行三周,便即入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心口一团热气,缓缓上移,眼前忽然一道倩影,娉娉袅袅,白衣蹁跹,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朦朦胧胧,似梦似幻。梁浅仔细去看,正是蓝岚模样,向自己这里招着手。梁浅心中一颤,连忙起身过去,可他愈往前走,蓝岚却离他越远,他一急,脚步加快,距离渐近,却依旧追赶不上。
梁浅急得哭了出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要去抓蓝岚衣衫,可那衣服如烟如雾,竟从他手指间散去,蓝岚也慢慢地变得模糊,消失不见。梁浅惊得大叫:“师父……师父……”他四处张望,却见右手边不远处蓝岚正呆呆站着,她身旁另有一人,却是翁天闰,手拿长剑,鹰眸如电,死死盯着蓝岚,眼中杀机毕露,蓝岚却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只看见翁天闰手中的长剑一挥,剑刃寒光闪烁,向蓝岚刺去,蓝岚眼神涣散,呆呆地看着他的剑向她逼来。梁浅惊骇万分,大喊道:“师父当心!”双腿蹬地,身体如同利箭一般窜出,舍却自身,直接扑到蓝岚身上,代挡这一剑,同时右手反手劈出,这一掌满含恨意,要将翁天闰劈为两半也不甚解气。却听见有人喝道:“浅儿,你做什么!”
梁浅一惊而醒,眼前的的的确确的是自己师父,已给自己扑倒在地,两人鼻尖相距不到一寸,几欲碰上。梁浅见蓝岚双颊白里泛红,心中一荡,忙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一跃而起,却见蓝岚平日里用的那张书案已是四分五裂,墨水洒了一地,笔也七零八落地撒在地上。梁浅方知是南柯一梦,连打自己巴掌:“师父……师父……对不起,我方才做梦……梦见老贼要杀你……”他惊惶之下,真气散乱,突然失却控制,便如黄河冲破河道,便要溃决。
“冰河玄功”走的是江湖上阴柔奇寒的内功,固有永葆青春之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