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已经下车,恭敬地替温昭拉开车门。
温昭没再多说什么,她只当做自己从未跟沈烨提起过个人画展的事,若无其事地转身下车。
她和沈烨不过是心知肚明的契约关系,她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过多关注他的私事。
沈烨的目光不带什么情绪地落在温昭的背影上。
女人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如瀑倾泻滑动,发丝顺着她光洁修长的脖颈,落向她清晰分明的锁骨。
她还穿着昨天那身素色的连衣裙,样式并不过分花哨版型剪裁却极好,在沈烨的角度,正好望见她在裙摆映衬下更显纤细的腰身,以及领口处露出的一小截莹白的皮肤。
沉静清冷间,蕴着些许不为人知的妩媚。
令人不由得想要打碎她面上的平静,掌控她的情绪和欲/望。
搭在扶手上的修长指节轻轻点了下,沈烨收回视线,皱着眉再次瞥向手机屏幕。
刚才是秦雨青的微信。
【这几天您托我送给温韵小姐的礼物,都被她一一退回来了。】
【她还托我转告您,以后希望您不要再在她身上多费功夫,值得珍惜的人其实近在眼前。】
沈烨皱了皱眉,阖眸缓缓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他骨节分明的手若有似无地按在胃部,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蜿蜒,一句话也没说。
司机跟了他许多年,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胃病又发作了,小声问:“沈总,秦哥之前嘱咐我,说您今天早上的行程是和严总打高尔夫,中午回公司之后要开四个会,晚上是您上周就敲定的商业晚宴,需要带女伴。”
他顿了顿,试探道,“咱们现在直接去球场吗?还是您想先休息一下。”
沈烨姿势也没变一下,语气淡淡的:“直接去。”
司机叹了口气,虽然心中不赞同,但依旧没说什么,听他的话发动了车。
沈烨接手沈氏财团的大部分事宜不过短短三五年,却能够带领本已是庞然大物的沈氏更进一步,旁人只看得到他的雷霆手段,却难以想象他人后不要命般的狠劲。
后视镜里,一身西装的男人神色懒淡,他难得没有继续拿起那些晦涩的文件,只平淡地支着下巴,目光穿过清透的玻璃窗,漫无目的地落在不远处。
车辆穿过人行天桥下的拱洞,将阳光切割成斑驳的阴影,光影落在他脸上,随着车辆的行进缓慢地移动,更衬得他高鼻薄唇,轮廓立体,线条冷硬而分明。
似乎是许久没有收到回应,沈烨随意扔在座位上的手机再次响了一声。
秦雨青:【既然如此,剩下那些送给温韵小姐的东西,我们还要继续买吗?】
沈烨撩起眼皮看一眼,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打出三个字。
【不然呢】
今天是周二,提前有人预约了温昭的一对一绘画课。
温昭收拾好画室,坐在沙发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等人来。
这位学生今年在华英上高二,性格吊儿郎当的,压根不是读书的料,家里人实在拿他没辙,只好让他专心突击绘画准备艺考,时常在工作日光明正大地请假翘课出校门上课。
温昭抿了一口水,再抬起眼时,便望见门边斜倚着的那道白色身影。
来人是个瘦高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衣白裤校服,书包随意地搭在一边肩膀上,五官清秀,气质却带着些坏劲。
见她望见他,他扬了下眉:“哟,温老师这是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和男朋友聊天呢?”是青春期少年独有的,带着点恶劣和肆意的玩笑。
温昭面色如常地站起身,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调侃,指着画板前的座位:“你坐这,”
说完,她绕到画板后,拿了提前准备好的花瓶和干花摆好,“高二差不多结束了,你的速写和素描都不错,只在色彩上还欠点火候。要想达到你父母的要求,就老老实实坐这把色彩静物练好了。”
邰嘉瑞面上游刃有余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他苦着脸坐下,不死心地抱怨:“温老师,你说你看上去这么温柔平和的一个人,怎么工作起来就这么死脑筋呢?就算我考不上大学,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咱俩放过彼此不好吗?”
听见“放过彼此”,温昭整理桌面的动作微微一顿。
但她很快便调整好,面不改色地重新直起身,皮笑肉不笑道:“抱歉,我不想你砸我的招牌。”
说完,她便走进里间给他拿颜料。
今天温昭准备的是白色非洲菊,用它画水彩,需要一种介于乳白和象牙白之间微妙的颜色。
这种特殊颜色的颜料十分难买,只能在华英周边的玫瑰洲野营地旁的小店买到。
那里的颜料都是手工制作的,购买起来十分碰运气,再加上从画室开车过去至少要二十多分钟,格外麻烦。
温昭曾经尝试过许多品牌,把圈内出了名的都试了个遍,却依旧没能找到任何能够替代它的颜料。
温昭在储物戒翻箱倒柜,将需要用到的用具一并捧在怀里带出去,给邰嘉瑞摆好:“别想偷懒,乖乖开始吧。”
邰嘉瑞跟着温昭学习美术已经将近一年了,他深刻地了解她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