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娘子双目一亮,旋即,她低头,呐呐言道,“即便公子不怪,但此事,却是由青选择……”她轻叹一声,道,“今日别后,青恐无颜再面对公子。”
顾暄摇了摇头,知晓多言无用,便也不再开口。
而青娘子说完,虽是神情忧伤,但心底亦是松了口气。有时,往往是未曾抉择之前最是艰难。
她起身,与顾暄恭敬福了一礼,道:“青之事已毕,不敢再厚颜面对公子,”她顿了顿,“公子,自此一别,江湖险恶,还望珍重。”
言落,在又瞪了红衣少年一眼后,她便不待顾暄相送,径自离去。
而顾暄望着她身影消失后,看向依旧未走的红衣少年,询问道:“段少郎可是还有要事?”
红衣少年挠了挠面颊,江湖中明显有针对顾前辈的阴谋,他之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实情相告,最后好奇问道,“前辈可知是何人要针对您?”
闻言,顾暄笑了笑,似是不甚在意地言道:“许是过往旧交罢,至于段少郎所言之事……”他略作沉吟,道,“此事不可定言,还需多做思虑。”
红衣少年点头应下,此事重大,他也未曾想过立时得到答复,未曾再次拒绝已是极好。
待又与顾暄聊了聊现今的江湖局势,红衣少年毕竟也是一帮的副帮主,事务极多,便也告辞离去。
直到两人离去了许久,顾暄才放下茶盏,转头看向来人,眸色温润,带着脉脉笑意,询问道:“今日采的药材俱都处理好了?”
“嗯。”
来人很是沉默。
顾暄也不在意,他伸手拂过桌面,用过的杯盏便被一阵微风扫到了一边的边柜上。他指了指座椅,道:“坐,”随后又问,“怎来了前厅?”
来人看了一眼堆叠在边柜上的茶杯,浓眉紧锁。
他沉默坐下,瓮声道:“你要下山?”
“你听到了?”顾暄并不意外,他的功夫都是自己教的,对方有多少本事,他也一清二楚。闻言,只是随意地回言道:“不走。”
来人嘴唇阖动了一下,只是想了想,又不再多言。
见状倒是顾暄哭笑不得道:“可是有什么话想说?”他摇了摇头,道,“想说便说,我什么时候将你教成了闷葫芦?”
见他还是不言。
顾暄无可奈何道:“看来确实该下山,让你多交些朋友了,似段少郎那般便不错。”
这回,对方总算开口拒绝道:“不要,不走。”顿了顿,对方又道,“但是你想离开。”
顾暄如清辉般仙气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点讶色。
“你怎会做此想?”他好奇询问。
但对方再次闭口不言。
顾暄看着对方明明俊朗,却被山风吹晒地黝黑的面庞,不由扶额,还有一点心虚。
他叹道,“罢了,便与你说罢。”
对方是他看着长大的,品性如何他自然了解。何况,他之情状也没什么不好与人说道的。
待讲解完毕,他见对方沉着脸,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不由道:“若有什么疑问,直言便是。”
只见对方沉默地摇了摇头。顿了顿,道:“我知道了。”
顾暄无奈地看着对方说完后起身,走到一旁的边柜边,将用过的茶杯取走清洗。叹道:“是我教导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不禁思忖道:“年轻人,还是该见些世面。”
他算了算日子,自十一被领到他身边,已是有十多年了,这些年,他去过最远的地方,约莫就是附近的镇子上,这可不行。
兀自思虑了一番,顾暄摇了摇头,自座上起身。
穿过了后厅门,便是两人的小院。
院中右手边摆了几列竹架,上面是前几日清早自山中采来的草药,以及今日天光未亮时,去山里取的特殊药材。
左手边是十一之前一并洗好晾晒的衣物。
而方才用过的茶盏已是洗净了,倒置在院中的小桌上。
这些年原本什么都不会的小童,已是十足能干。让顾暄不禁有些欣慰,又有些感叹,一转眼,竟已是十年匆匆而过,当真是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而有些人,也总算是出现了。
他微眯了眼,清辉般高洁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清淡的笑来。
意外地,有些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