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十一换了衣物出来,他一眼便瞧见了立在院中的顾暄。他有些疑惑,往常这时候,他应当回了屋,直到午时才会出来。
不过,他也并未多想,径自拎了把砍刀,便去了一旁角落里,那里正堆着约莫一人高的木材。
顾暄曾教过他如何在砍柴时控制肌肉发力,以达到锻炼的功效。
故而他每次劈柴都极为认真,从不敷衍。
在一旁看了会儿,顾暄唇角的笑容越发温和。虽然他时常觉得十一的性子太过较真,但作为长辈,他还是十分喜欢似十一这般懂事乖巧又认真的孩子。
只是约莫是被拘在山中,从未与人对战的缘故,他的动作总是一板一眼,缺少了几分灵性。若是砍柴还好,用在刀法中便是个十足显眼的缺点。
而这个缺点,除了让其在对战中自行领悟,外人指点也是无用。
但毕竟是自家孩子,即便知晓如何才是最好,但一想他未来会因此吃亏受伤,顾暄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第一次教导晚辈,毕竟力有不逮。
他闭目思索了一番,旋即,双眸睁开,唇边笑意深深,他看了眼依旧在那儿认真劈柴的十一,唤道:“十一。”
“嗯?”十一抬头看了过来,面上表情不动,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疑惑。
顾暄皎如清辉般的面容在天光下好似发着光,他温声道,“不速之客已至,你去应对,”他语声稍顿,补充道,“且谨慎行事。”
十一没有多问。他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一点儿也看不出将要第一次对敌的紧张忐忑来。
顾暄对其很是满意,指了指前厅,言道:“去罢。”
那隐晦的杀意对其他江湖高手来说,或许极难察觉,但于顾暄而言,却如黑夜中的一点萤火,实在太过显眼,他甚至无需走过去,便已知晓对方躲在何处。
顾暄并未压低音量,也未用传音,躲藏在前厅中的人自然知晓已是暴露,然而他们却也没有一丝别的动作,依旧安静地潜伏着。
许是因为他们已是知晓自己走不了,又或者,是因为在来此之前,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顾暄并不在意。
他看着十一拎着手中的砍刀,脚步沉稳地往前厅走去。既然放出去担心十一吃亏,那便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磨炼,至少有他看着,不会太过危险。
而十一自然不知道顾暄的思量,便是知晓了也不会多想。
他只是紧了紧手中的砍刀。往日里,顾暄的教导浮上心头,又渐隐去。
直到只剩下手中的刀。
他其实早就明白,自己没什么武学天赋,所以,在顾暄众多功夫中,他只练了刀。并不是因为有多喜爱,只是因为他只能学会刀法,仅此而已。便是相对出众的内功,也不过是因为顾暄给了他最好的资源。
所以他从不懈怠,也不自傲。
他沉着眉眼。
几乎是踏进前厅的同时,两把雪亮的长刀自左右,一上一下,分袭而来。呼啸的刀声裹挟着内力,还未逼近,便已能感觉到刀割般的痛感。
十一双目一利,柴刀同样携着内力,却是自下而上劈出。这并不是适合发力的姿势,但在内力的帮衬下,却也不逊于对方。
何况他的发力技巧深得顾暄教诲,虽然不懂变通,运用起来不够灵活,但在实力相仿的情况下,却是更胜一筹。
于是两刀相撞的瞬间,伴随着强烈的嗡鸣震颤,对方几乎瞬时便被震退了两步。而同时,另一把长刀已是近在眼前。
眼看就要被一刀枭首,十一却是面色不变,他方才由下出刀,便是因为早便想好了应对之法。
对方出手狠厉,讲求一击毙命,几乎所有的攻势都放在了一刀之上。其蕴势固然凌厉难以防备,但在早有准备又功行相近的境况下,却也显得太过薄弱。
没有过多的纠缠,十一后退一步,双手持刀,将其雪亮的长刀劈飞。
而此时,另一人已是再次提刀上前。
十一眉心微蹙,眸光又冷了几分。
对方习练的刀法偏门,讲究蕴势之后一击必杀,此刻急促上前,与送死无异。
然而还不等他还击,对方便似被什么物什击中一般,瞬间倒飞而出,继而“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其力道之大,连屋子都似晃了一晃。
十一有些惊讶,但他并未回头,而是看向剩下的一人,只见其露出的眼睛往上翻白,浑身似抽搐一般抖动了一下,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死了?”他沉稳地声线难得出现了波动。
顾暄自他身后走入进来,瞥过一眼,摇了摇头道:“太弱了。”他对十一道,“看其行事,不像杀手,倒像是死士。”
十一拧着眉头,一脸不解。
顾暄并未多言,他长袖一摆,无形的内力似气旋般,精准地吹去两人面上的罩布。
他们面色青中带紫,显然皆是中毒而亡。
十一愣了愣,但他并不蠢笨,很快反应过来。
此时再回想,不免生出后怕来。他毕竟年少,再是沉稳,得知自己差点命归黄泉,也忍不住脊背发汗,手脚发软。
而顾暄则思考着,他们从正门而入,伏击在前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