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发卷子的时候,坐在言卿前面的短发女生突然回头说道:“一会儿我答完了就把身体侧过去,你可要快点看。”
言卿记得她叫景兰,是这个班里为数不多,对她怀有善意的同学,这具身体生前跟她关系要好,两人常常结伴而行。
“不用了,谢谢你。”言卿笑了笑,“我可以的。”
景兰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把头转了过去。
言卿正在拧着墨水瓶,面前就多了一张油墨印刷的黑白卷子,张老师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径直往后面去了。
在她眼里,这种只会拖全班后腿的学生,她巴不得她天天请病假。
“这次的考题有些难,大家务
必仔细审题。”张老师回到讲台上,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希望我们班能考出让别的班级都望尘莫及的成绩,大家努力点。”
这话说完,好像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言卿的身上,她轻轻一抿唇,低头去看卷子了。
护理女校是一所培养护理人员的学校,就像现代的护校,所学的知识也只是简单的医学原理和病理常识。
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像样的教材,很多书籍还是学校的老师根据自己的经验编撰的,但是能从护理女校走出去的女生,却像是自带光环,不但不愁工作,就连嫁人都多了一层资本。
言卿已经很久没有考过试了,最近一次接触
学校,还是去医科大学做演讲,她这个十六岁上大学,二十六岁升主检法医的学姐,一直都被当做学校的榜样和标杆广为传颂。
言卿大概扫了一眼题目,便看出五六个出题漏洞,看来学校的课本有待严格修订了。
下课的铃声响起时,卷子被一一收了上去,教室里传来彼此起伏的叹息声,大家普遍认为,这次的考试难度大.大超过预期。
景兰回过头,关切的问:“言卿,没问题的吧?”
这女孩长着一双杏眼,睫毛又浓又密,圆圆的脸蛋带着一股真诚,美中不足的是,从她的右眼蔓延向右脸,长了一些青色的胎记,乍看之下有几分恐怖。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班里的同学都不跟她接触,只有那个死去的言家六小姐肯和她说话,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言卿回了她一个微笑:“应该没问题。”
“言卿,你几个月没来,感觉变得自信了。”景兰打心眼里替她高兴:“没问题就好,看来你在家也是认真复习了。”
“对了,言卿,今天晚上有夜课,你知道的吧?”
“夜课?”言卿仔细回忆了一番,“是吗?”
“是杜先生的课,他白天没时间,只能晚上来上课。”
说起杜先生,言卿倒是想起来了,因为学校的师资力量单薄,会外聘一些名人前来教学,而这位杜
先生是一家医院的副院长,在当地很有名气。
她既然来上学,自然也要遵守学校的规定,别人能上的课她也不会搞特殊。
下午第二节课后,学校安排大家在操场上活动。
这座三层高的小楼,据说以前是一家百货商店,只是没开多久就倒闭了,先是教会买下来给信徒做祷告,之后又被用来当学校,至于操场,就是小楼面前的一处空地,加上几个简单的体育设施。
言卿的轮椅停在一棵槐树下,正同倚着树干的景兰说话,所谓的操场活动,不过就是女生们三五成群的聊天。
景兰的笑话讲得正好,突然一团黑影迎面而来,眼见着就要砸在言卿的脸上。